每個小孩都衣著整齊,裝備的毛筆用具檔次也都是一等一。
白矜與陸歡的座位相隔很遠,幾乎是一個對角線。
她性格淡漠不愛與人說話,周邊的幾個同齡每次找上她都貼冷屁股,久而久之就聚成小團開始說她做作。
但白矜毫不在意,隻做著自己的事。
有一天中午,教室裡頭只剩下三人。
“幫我去接水。”
杯子啪地一下敲在桌面。
白矜抬眸,陸歡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絲毫不講道理。
白矜頓了頓,一語不發地拿過她的杯子走出去。
沒有多問,陸歡說什麽,她就做什麽。
接完水後回去時,她看見那麽一幕。
陸歡站在桌子邊,雙臂環繞在胸前,替身後的同桌遮擋。
她的同桌正在她的座位上鬼鬼祟祟,手中拿著兩根嶄新的毛筆,好像在把東西往她座位抽屜裡藏。
“哼,讓你平時裝,這次讓你裝個夠!”
見人還在激動,陸歡掃了她一眼,催促道,“快點,她要回來了。”
“好了好了,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其實在陸歡回頭說這話時,這些已經被接好水站在窗外的白矜看在眼裡。
她們要栽贓她,這很了然。
但白矜只是看了看,沒有進去,走回原來的方向,刻意又去接了一杯水再回去。
裝作一切都沒發生。
下午上課時,同學發現自己昂貴的新毛筆不見了,被急了眼淚,紅著眼睛跟老師哭訴。
老師急匆匆幫她找起來,最後搜遍了附近的同學的書包,在白矜的位置中發現了丟失的毛筆。
證據確鑿,百口莫辯。
炙熱的視線火辣辣地直射過來。白矜站在原地,也不打算解釋。既然陸歡都這麽做了,那她還能怎麽樣。
本以為事情會這麽了結。
可這時,陸歡突然站了起來。
“是我偷的。”
白矜看向她。隔著很遠的距離,猶能感受到她周身環繞的氣焰。
在她站起來說這話時,白矜一貫冰冷的心臟在不知名下顫動,融化,眼底也逐漸有了情緒。
老師轉過頭來,“你說什麽?”
陸歡垂著眸,沉聲說道,“毛筆是我偷的,只是我放錯了書包。”
“小偷,是我。”
“......”
眾多裁切的片段悉數閃過昏沉的腦海,十四年後的白矜又一次夢見了那一幕。
只差一點,這個人就能看到她被指責謾罵的樣子,就能得到報復的快感。她本該在一旁笑著看著她受難。
可是陸歡沒有。
她在最後一刻卻違背不了自己的那點底線,選擇站起來把一切攬到自己身上。
這就是她的姐姐啊......
永遠狠不徹底,壞不徹底。
多有意思?
矛盾,複雜。討厭她討厭得不得了,卻總在最後一刻泄下力氣。總是在慣性思維之外給出意外的驚喜。
太有意思了......
“......”
意識逐漸歸回本體,眼皮下的眼珠不安顫動,睫毛輕顫。
白矜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前的是陌生的白淨天花板。
是醫院。
身子乏累沉重,感覺已經躺了很久。
昏迷前的記憶湧入腦海,思緒重新串聯在一起。
她被擊中了頭部,因此受傷暈倒。
那她......
白矜回神,偏過頭去,只見有一道身影守在自己的床邊。
床頭櫃上還擺著筆記本電腦,屏幕還在顯示著一份辦公文檔。
陸歡輕靠在她的床邊雙目閉闔,呼吸清淺,眉頭微蹙著,看上去像是處理工作太累而睡著了。
是在守著她麽?
白矜視線一直停落在她身上,手指抬動,待到力氣恢復了些,伸手過去。
陸歡本就睡得清淺且不踏實,感受到一點動靜就驀然睜開了眼。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進她的眼底。
“醒了?”
她直起背來,晃了晃頭清醒過來,聲音帶著乏累的啞,“有哪裡不舒服嗎?我去喊醫生。”
白矜不說話,抬去的手伸向她的領口處。
她的指尖想要解開她的衣領。
陸歡一滯,手握在她的手腕上,“你?”
白矜沒說話,一雙半睜的眸子靜靜看著她,眸面還摻著昏睡後的一層朦霧,冷冷淡淡的,沒什麽多余情緒。
這番舉動,是為了看自己前些日留下的印記還在不在,還是......為了看有沒有別人留下的印記?
對視片刻,陸歡緩緩松開了止住她的手,任由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泛白的指尖有些無力,但卻靈活,動作緩慢地解開一個個扣子,雪白透露,指尖再挪到那鎖骨下方輕拂。
只聽她緩緩輕道兩個字。
“想要。”
第35章 聽話
肌膚接觸處傳來輕癢的觸感, 她的指尖擦過那些紅印子。而緩緩流出那兩個字之後,就再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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