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顫的聲線早已潰敗得不成樣子。
“這是我應得的。”
都是她應得的。
白閃電照亮黑夜,噪雜雨幕掩蓋住流出的難抑哭聲。
“......”
時間過了很久,雨勢趨弱。
夜裡十點。席杭於把陸歡送上副駕駛座,再是安排人將另外一部車開回去。
席杭於不敢再碰她,只因方才手無意間一觸碰到她的身體,她就開始狠狠顫栗。
從未見過這人有這一番樣子,席杭於心中萬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不知是什麽滋味,隻覺一陣堵塞。
事實沒來得及讓她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無意地觸碰那一下,感受到陸歡的溫度格外炙熱。再是根據面色與唇色來看,有極大概率是發燒。
席杭於本想開車帶她先去醫院,只是陸歡無論說什麽都是拒絕。聽著她乾啞的嗓音,席杭於最終只能順從她,一路開車回津寧。
駕車回到津寧東郊的別墅處已經是凌晨。
這時候的陸歡已然恢復情緒,沉寂的目光始終盯著外窗劃動的雨珠,在車輛抵達後,再一聲不吭地走下車。
回到別墅內,進取食物補充體力,清洗身子,一切都很陌生。本來是每天最正常不過的行為,只是相隔三天就變得生疏,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做過。
浴室內,沐浴露包裹住全身,那些痕跡越發醒目,無法忽略。
肌膚余留的紅印,膝蓋的淤青,大腿內側的齒痕。
陸歡隻覺不堪入目。
可偏偏這些不堪入目的痕跡,還是出現在她的身上。
洗不掉。
一點都洗不掉。
用力地擦洗只會讓這些更加殷紅,更為刺眼。
這些痕跡都在提醒她究竟發生了什麽。
洗完澡的她甚至不敢看鏡子,鏡子也是回憶中的其中一物。
換上乾淨的衣服,窗外天色仍舊昏沉,陸歡的眼眸平靜,卻宛若蒙上一層驅不散的濃霧,晦暗不清。
席杭於等到她從浴室出來,看清了她此時的模樣。
慘敗,黯然,死寂。這些本不該用在她身上詞,在此時卻是突顯得淋漓盡致。
席杭於再怎樣都不會在這時多問,只是讓她喝完藥就去床上休息。
只是陸歡並沒有。
她喝完藥,便坐在二樓的窗台處一動不動。
此時的外面處於黑夜,沒有什麽好看的,但她還是目光向外投放。
席杭於隔著一段距離看她側去的頭,看不見她此刻神情,卻能依稀想象到。
或許她看得就不是景。
她此時的眼裡也沒有景。
陸歡的體溫未褪,任憑席杭於怎樣勸都勸不動。
直至席杭於拿過體溫槍測到她手腕的溫度,抬眼,“陸歡,三十八點二攝氏度。”
這是在提醒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害了身體。
“你去睡吧,今天多謝你。”陸歡沒有回眸看她,靜靜地頭靠窗邊,又淡淡補充道,“安心,我不至於尋短見。”
席杭於沒有走,還站在原地,視線所及之處是陸歡。
“需要我幫忙麽?”
很輕的一句,穿透空氣來到耳邊。
陸歡知道,這句幫忙,有很多層意思。
她只是垂了垂目光,“這是我們兩個事,你不用牽扯進來。”
“好。”
席杭於沒再多說,坐在客廳沙發上,默默陪她。
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下來。
靜下來的時候,充斥腦海的只有回憶與設想。
陸歡曾想過,如果她繼續哄騙白矜,用之前的方式對待她,說她還愛她,最後是不是就不會變得這副樣子。
但是她沒有這麽做。
連陸歡自己都覺得可笑,她竟然不想再騙白矜了。
或許是不想再看見白矜如同上一次一般,不想再重蹈覆轍,陸歡最終沒選擇這麽做。
這幾天的所有,就當是還她。
陸歡之前傷過她一次,這次讓她報復回來。
一來一往,最終一別兩寬。
挺好。
“沒有什麽,都是我活該。”陸歡自嘲地扯起唇角,可是笑的時候分明掉了兩顆眼淚。
似是沒想到這抹不知覺地濕潤,她抬手抹去,指尖感受微濕,愣了一下。
“......陸歡。”
“我沒事。”陸歡的手背緩緩貼在眼前,蜷了蜷身子,憑靠自己給予自身溫暖。
“我再休息一晚就行。”
只需要休息完一晚。
就會恢復的。
—
天色蒙蒙亮,雨也停了。
被風折斷的樹枝掛在樹葉間,被雨打得殘缺的花朵糜爛在土地。
那棟偏僻的別墅被燒得荒蕪。
火勢洶湧燃盡全部後,澆灌而下的大雨奪走火焰,余留下黑灰色的一片狼藉。
裡面的所有東西都化成死灰,外面看去,只剩下寂寥的框殼。
白矜抱著漠漠站在遠處,眸面倒映這座死去的房子。
場景收入眼下,好似能在想象中還原昨夜的畫面,能想到陸歡冷著面色點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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