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直有傷口,就會一直需要痊愈。
陸歡慶幸自己的痊愈能力不錯。
她身穿一層單薄的睡衣,從床上起來,走到窗邊看漸暗的景色。
不知為什麽,一覺睡到天色暗沉時,心也會跟著暗沉。
大概是因為一覺睡醒,見證的卻是世界的沒落。
盡管太陽還會升起,白日在次日還會到來,光明垂落的這一刻狼狽依舊存在,刻入人心。
光是看著窗外太是落寞,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麽,於是陸歡去酒櫃拿出一瓶酒,找好杯子。
等席杭於來這兒時,正好撞見陸歡正在開瓶。
“病還沒好全就喝酒?還要不要命?”席杭於製止地說道。
見陸歡無動於衷,當似沒聽見,開完瓶後往杯中倒,席杭於直接上去奪走她手中的酒瓶。
“陸歡,你別作踐自己的身體。”
陸歡卻黯然苦笑,“早被作踐夠了。”
席杭於愣了愣,一時所有勸說的話都堵在喉嚨內,心中好像被什麽擊中了,莫名有些酸疼。
陸歡斜睨了她一眼,將手抬起。
“你碰我一下。”
席杭於遲疑片刻,指尖觸碰她。
在下一刻就感受到了,她在顫栗。
是一種身體本能反應的顫抖。
沒等陸歡先停止,席杭於就於心不忍地收回手,不敢再碰下去。方才碰她的手垂落在一側,微微捏緊。
“不要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我。”陸歡收回視線,將酒杯裡剛倒的一點酒一飲而盡,再將杯子放下,“我只會覺得我更加爛透。”
席杭於:“我沒有。”
沒有用可憐的眼神看她。
但陸歡不覺得。
在苦難之時她人投射來悲涼的視線,那就是一種可憐。
縱使是善意的心疼,也是一種悲憫。
只有可憐的人,才需要心疼與悲憫。
陸歡不需要,她不是可憐人。
“如果可以,你就像鍾若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在偶爾的時候 出去玩開個玩笑損兩句,我或許會很開心。”
“因為這樣或許會讓我覺得,我還是以前的我。”
陸歡微側眸,對席杭於勾唇黯然笑了下。
“謝謝你,不過不用專門來陪我了,你應該也很忙,不應該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席杭於暗了暗眼眸,輕聲回道,“怎麽會是浪費......”
陸歡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傷口,所以生長出荊棘,不讓別人靠近。
盡管如此,這道荊棘也並不尖銳。
“需不需要幫你......”席杭於話說到一半又止住。
陸歡垂著眼,輕描淡寫地把她想說的話說出來,“找心理醫生麽?算了。”
“還不至於。”
她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席杭於沒辦法再多說。
隻好止步於此,轉身退離,“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嗯。”陸歡點頭。
道別完,席杭於離開了。
外面的天色昏昏沉沉,夜幕如同黑紗布一般遮掩下來。氣溫漸降,露在外的指尖冰涼。
席杭於坐到車上,心中五味雜陳。抬眸看了眼整座別墅,又垂眼看手機屏幕。
上方顯示的是有關於白矜父親的事情。
但,確實不該在這時候跟她提這些。
再過一段日子吧,等她調整好,席杭於心想道。
轉而收起手機,發動車子,離開此處。
“......”
這些天,陸歡往境元那邊的房子內購置了些東西。
境元是津寧較為熱門且搶手的小區,陸歡當時只是看地段不錯,順手拿下,但一直沒有完全入住過。
要適應一個新環境有些累,因此她更衷於一直待在一個熟悉的地方。
只是現下回東郊路程多,通勤實在不方便,陸歡便想起了這處,花時間操辦起來。
這段時間,她邊忙於工作,邊忙著置辦房子,隨著時間消耗,那些漂浮在腦海的事漸漸覆上一層遮擋物,選擇性淡忘。
剛開始那幾天,陸歡根本不敢看鏡子。桌上擺放的梳妝鏡被她弄碎了兩個,浴室內的鏡子也險些被她衝動砸碎。
好在尋常往複幾次,她已經慢慢可以接受直視鏡子前的自己。
慢慢地進行自我調理,也可以接受別人觸碰她,顫抖的反應逐漸消褪。
一切都在好起來。
果然是的。時間就是衝散記憶的最好藥劑。
“啊,你公司附近那棟打算賣了嗎?”
周末,在套房內,鍾若正在幫她把家具放置好,聽她偶然提起的話,不解地問道。
“嗯,不打算住了。”
“為什麽啊?那地理位置什麽的不是挺好的,距離多近。我記得你都住在那很久了。”
陸歡模糊過去,“可能就是不想了吧。”
鍾若哦了聲,“好嘛——我們陸總的心思猜不得~奇奇怪怪的。”
最近有鍾若的幫忙,選購了些必需品家具填滿房子。現在再是填滿衣櫃,家用品購置完善,這地方大概也能讓人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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