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中間有一排字。
上面寫著——
‘祝媽媽母親節快樂。’
句尾,還畫了一個開心的笑臉。
秦岺在這一刻睜大了眼睛,顫抖地手捂住嘴唇,怔怔兩秒。淚水再也止不住,洶湧地奪眶而出。
看著精致的卡片,又是開心又是難過。肩膀抖得一顫又一顫,抽泣聲再也壓製不住。
僵持已久的最後一道防線,在看見這句話時瞬間潰敗。
遲來的賀卡。
遲來的一句,媽媽母親節快樂。
秦岺扯起唇角,含著淚眼自嘲一笑,又再次陷入抽泣中。
直著身板,捂住口唇。盡管刻意壓製,眼淚仍在顆顆往下掉,迷蒙了所有視線。
“歡歡......”
她閉上淚眼,緩慢地將賀卡挨放在心口處。抽泣的聲音不止。
過了許久,身旁遞來一張乾淨的紙巾,抬眼望去,是駱姨遞來的。
她用手背擦乾面頰的眼淚,吸了下鼻子,接過來,“謝謝。”
駱姨問,“是您一直想要的嗎?”
“是......”
秦岺聲音顫抖地回道。
是一直想要的。
她放下賀卡,再次地往複翻開,每當看見那一句話末尾的笑臉時,心中都不由地湧起哭意。
淚水沾濕一片紙巾。
見她這樣傷心,駱姨在她的身後道。
“您有個最大的問題,就是太過於相信小姐了。”
秦岺聞言,緩緩睜開眼。
駱姨站在秦岺的後方,看不見秦岺此刻的淚面,給予了尊重。
與此同時,很多話也想在此時說出。
“在白小姐被收養時,她也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童,您卻總覺得她能承擔得起這些。”
“年齡尚小時,最是容易被情緒左右。更何況人一旦被傷害到自身利益,就容易迷失自我。”
“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越是懲罰越是強,您怎麽能期盼她從懲罰中找到道理呢?她只會不斷地鑽牛角尖罷了。”
“再加上您不願多說原因,隻讓她自己去悟,您又怎麽能盼她能懂呢?”
“缺乏溝通,太多誤解堆積在一起,最後折磨的是所有人啊......”
缺乏溝通,太多誤解。
自今晚後,秦岺才更加真切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她不知道陸歡一直所在意的事是什麽,陸歡也不知道這些年她做出這些事的理由是什麽。
這些到今晚才慢慢解開。
而今晚所談清楚的,或許只是這麽多年來的冰山一角。
——這麽多誤會與誤解中的冰山一角。
其實在此之前,在陸歡越長越大,她們之間的話越來越少時,秦岺就有察覺到她們之間隔了一層厚重的玻璃。
能互相看清對方,但無法觸碰。
等到玻璃愈加厚時,打破它就需要更多面對的勇氣。
而她們沒有一人選擇打破。
秦岺總想著,以後陸歡長大了,總有一天會懂的。
不知道如果沒有今晚,她們打破玻璃會是在什麽時候。
還是就這樣一直下去,越隔越遠?
漸漸地,秦岺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下來。腦海裡轉著駱姨所說的話,歎道。
“是啊,當時她虛歲也不過十歲。”
期盼她能怎樣呢。
眼角的淚水乾卻,有些粘膩。
秦岺抬眼看窗戶外面,風帶彎樹枝,夜晚無月,光亮稀少。
暗沉又孤寂。
“......”
院子內,空氣靜得只剩下草動聲。沒有月亮的夜晚更顯荒涼。
院子裡種的是常青樹,一年四季都不會落葉,枯成樹乾。母親向來不喜歡枯樹落葉,陸歡也是。
可能是因為生命的逝去很淒涼,很可悲。
於是院子的樹,四季常綠。
陸歡獨自背靠著大樹的樹乾,任由涼意襲遍全身。
夜晚間刮來的冷風。吹得含淚的雙眼十分乾澀。
淚水湧了再湧,褪了再褪。
以前和現在,母親都喜歡坐在這棵樹下飲茶。
小時候,陸歡喜歡在院子草叢裡玩耍,有時跟著小夥伴一起結伴玩。周末的時候,母親會在那棵樹下看著她。
每次陸歡在玩耍中抬頭,都能看見母親望過來的視線。
她也喜歡在玩累了之後,不顧身上的髒兮和汗水,也要趴在母親懷裡撒嬌,蹭來蹭去。
而母親嘴上說著,讓她先擦乾淨臉再來蹭,實際上還是會揉揉她的頭,滿是慣縱。
小時候是這樣的。
起碼是在白矜來之前是這樣。
之後的日子裡,白矜.....
正如剛才母親說的,陸歡從現在再往回看,也會覺得自己當初太是過分。
可是,為什麽當初就一定要收養白矜,為什麽偏偏這些要發生在她們身上。
為什麽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
那她現在還能怎麽做......?
陸歡背靠樹,雙腿屈起,頭沉下去,通紅著眼睛。
各種迷茫與悲傷交雜在一起。
四周安靜無聲,沒有人將視線放在她身上,沒有人注視著她的苦難。
最後,一天所積累的情緒終於找到脆弱的突破點,趁亂迸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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