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從口袋裡掏出順路買的巧克力糖,“你把這個給裡面的人,就說是我給的,問她願不願意和我走。”
“去哪裡?”
林芳塵沒有接,戒備地看著方知,“她出去,我會被打的。”
“你就問她,我保準你不會被打。”方知看林芳塵不信,把巧克力塞進林芳塵手裡,說道:“她要是願意,我就和我媽說把她買了,我一準對她好。”
“這樣你就不用嫁給我,我也不用娶你了。”
手裡的糖是從來沒見過的樣式,方方正正,林芳塵低著頭看了會兒,方知推搡著林芳塵轉身。
“那籠子不是人住的地兒,再這樣待下去會生病的,你給她說,願意和我回家,就不用受這個罪了。”
方知一把把林芳塵推進了屋子裡,他的聲音沒有放低,視線在鐵籠子裡一掃而過。
江清客抬眼看著被推進來的人,兩人的對話沒有特意放輕,只有一牆之隔,那個男的很明顯是說給自己聽的。
林芳塵捏著糖紙和江清客對視,她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開始說。
只能一句一句跟著方知的話倒出來。
“他說,這裡的籠子不是人住的,會生病的。”
“如果你和他回家,就不用挨餓了。”
“我……”
林芳塵費力地回憶的方知的話,剛剛太害怕了,什麽話都記不住,她只能用蹲在籠子邊上,把手上的糖遞過去。
“我不記得了。”林芳塵伸長手,臉擠在鐵籠子上,“吃不吃糖?”
“江清。”
兩個字特意叫的很小聲,看起來是怕被人聽到了。
江清客看著她,沒接。
“林芳塵,別人的糖不可以隨便拿的。”
“哦。”
林芳塵收回手來,看了好一會兒的糖,才把它放在挨在門檻邊上的地上。
門口嗒嗒的腳步聲遠去。
這個鐵籠子總會有打開的時候。
林芳塵也已經開始相信她了,如果現在選擇和方知走,她沒有把握能讓方知一家能在短時間內都信任自己。
到時候,要跑出去就更難了。
“那就這樣說好了……到時候選日子……好好……”
林海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江清客看到林芳塵好像並沒有聽見外面的聲音,又像是完全不在意外面的世界。
她的視線停在門檻邊上的巧克力上,時不時飄忽著往自己這邊看過來。
江清客把頭側到暗處。
不過一會兒,就聽見一聲極輕的窸窣聲,然後腳步聲啪落在了門口的水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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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
“夠了嗎?”
林芳塵把自己床上大半得稻草塞進了鐵籠子裡,離遠了看就像是個大雞窩。
“你給我墊這個,他們會打你嗎?”
林芳塵搖搖頭,“要冷了,每年都會鋪被子的。”
今年沒有。
江清客這才意識到,這是李建樹折磨人的法子。
“你睡覺會冷嗎?”
“不冷。”
林芳塵裹了裹棉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這是垃圾桶裡撿的,好像還能用。”
江清客接過來,指尖觸及到的溫度沒比自己熱多少。
打火機連著打了四五下才竄出火苗,江清客不敢用第二次了,怕用到的時候,什麽也打不初來。
打火機剛放進口袋裡,肚子發出了點聲響。
這兩天吃得太少了,索性不用動,節省了體力,不然真不知道怎麽熬下去。
“明天曹吉給我帶饅頭,我分你一半。”
林芳塵摸了摸口袋,裡面什麽都沒有,她看了看小窗口外面的天。
月光正當空。
“你等等我,我去廚房看看。”
“等等……”
江清客眼疾手快拉住林芳塵地手腕,不放心地囑咐道:“你先去看看他們睡了沒,睡了再去廚房,別被抓到了。”
林芳塵嚴肅地點點頭,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挪出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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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灰灰,夢影沉沉。
除了一方月色,院子裡找不到一點光亮地了。
林芳塵從李建樹的屋子挪到林海的屋子,確認沒有動靜後,才輕著步子走向廚房,廚房裡常帶著熱氣,即便是正對著風口的位置,也似乎比柴房裡暖和些。
林芳塵喝出一股一股白氣,她搓搓手,伸手進灶膛裡摸索。
徐勝男常常扔些土豆番薯、玉米進去,有時候晚上扔進去,碳火捂上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熱一熱就可以開吃了。
碰著一塊硬東西的時候,林芳塵眼睛一亮,拿出來隨意地拍了拍灰,外面的葉子已經焦成黑色,她一邊撥一邊吹灰,玉米的溫度剛好,不燙不冰,拿在手裡還暖烘烘的溫著手。
扣下一顆玉米粒咂了兩下嘴,確認是熟的後,就把玉米葉子裹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揣進棉襖裡往外走。
剛一出廚房門,就撞到了徐勝男。
徐勝男似乎剛從廁所出來,緊緊地裹著襖子,面色比落下的月色還蒼白,就連平時唇色唯一的一點紅色也變得淺淡。
徐勝男看了眼從廚房裡出來的林芳塵,卻什麽都沒說,隻挪著步子往林海的屋子走去。
林芳塵摒著呼吸不敢動,等旁邊傳來很輕的關門聲,她才噔噔噔地快步跑回柴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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