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說……把我送走後,他就搬家。”
“這樣,江……”
林芳塵頓了一下,意識到江清和她說過只有她可以知道她的名字。
於是,她看著江清客直接說道:“這樣,你回來就找不到他了。”
“那天后,我就就沒見過他了。”
江清客等林芳塵停下話,才出聲問道:“李建樹用針扎你哪裡了?”
林芳塵側了頭。
江清客順著林芳塵手指的地方看去。
原先白皙乾淨的脖頸上赫然出現了一片黑色的紋身,像是一朵花。
細看過去,花下似乎還要一片若隱若現的淡紅。
“這是怎麽弄的?”
江清客盯著那片刺青。
林芳塵說道,“爸爸....說疤...要遮掉。”
“他...”
要脫口而出的問題,突然問不出來了。
林芳塵不會騙人,如果她問了‘李建樹是否碰了她’,林芳塵肯定會如實說。
拐賣人口,猥褻未成年,數罪並罰,當然是最好的。
但是這件事牽扯的人這麽多,極有可能會被報道,那麽林芳塵又該怎麽辦...
江清客眸光微動,轉開眼睛問道,“他是不是總是打你?”
林芳塵確實不會說謊。
“爸爸打我,他....罵我。”
江清客閉上了眼,緩緩睜眼,眼神裡的不甘已經褪去。
她站起身來朝著女警說道,“她知道的不多,那個女人應該知道的很多。”
女警點頭。
“那女人名叫徐勝男,她說要幫她聯系到她的親生父母,才會把她知道都說出來。”
“我們已經聯系到了她的親生父母了,應該明天就到了。”
女警整理好筆錄,站起來。
“你可以先帶她回去等結果,但是不要離開本市,我們會隨時傳喚她的。”
“行。”
江清客拉起林芳塵走出筆錄室。
-
“誒,這麽多受害者,真是可憐啊。”
兩個警察走過江清客身邊,歎息著道,“聽說還有一個沒救回來,自己在家裡難產死了。”
“這些深山裡頭的人,不把女人當女人。”
其中一個警察說道,“前幾個月新發布的,買賣人口同罪,夠他們蹲好幾年的牢的了。”
後面走廊盡頭傳來一片難以抑製的哭喊聲。
年邁的老人、年幼的孩子、年輕的女人混雜成一通,像一片巨浪奔騰而來。
直到出了警察廳,濕濕噠噠的潮意仍舊留在了江清客的心口。
-
等坐回到車上,江清客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平叔,回家吧。”
“江清。”
林芳塵細聲細氣地問道,“蹲好幾年的牢.....是什麽意思?”
江清客從車窗倒影裡看到了林芳塵明亮的眸子。
她轉過頭解釋道,“就是一個改正錯誤的地方,一個人犯了錯,就要去這個地方改正自己的錯誤。”
林芳塵似懂非懂地點頭。
“他...們也要去?”
“是。”江清客盯著林芳塵的眼睛,“你的爸爸,媽媽,李建樹都會去。”
“你會不會難過?”
林芳塵搖頭,“他們犯錯了。”
“沒錯,他們犯錯了。”
景色往後退,江清客開了點窗縫,嗚咽的風聲灌進來。
江清客的聲音和風一起卷著回蕩在車裡。
“可是你沒有家了。”
林芳塵望著車窗外陌生的風景。
在山裡,一到晚上,只有月亮是亮的。
可是在這裡,好像所有的房子都會發光。
一排排的路燈往後退去,就連路上都倒映著流轉的銀光。
像春天裡從山裡飛出來的小白蝴蝶,撲閃著翅膀落在陽光裡,閃動著星星點點的碎光。
“曹吉說....你的家...比我們的好。”
林芳塵抿著唇,半晌才說道,“我也想有個,好的家。”
江清客眸子中倒映的是林芳塵在幽暗中的背影,孤獨又安靜。
“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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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別墅坐落在晚明市南邊十八街上的紫荊花園中。
十八街上除了紫荊花園,就只有街對面的晚明市最好的高中——晚明一中。
所以紫荊花園又被當地人稱作是晚明學府,裡頭住的不是書香門第,就是達官貴人、商界大佬。
這裡的孩子不是官富二代,就是學霸天才。
而江家,則是書香門第中的“一把手”。
江靈鶴四十五坐穩晚明市教育局局長的位置,與以家具發家的金式集團家的么女金珠兒成婚二十年了。
只有一個獨女——江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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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靈鶴戴上老視鏡,打量著自己女兒帶回來的髒兮兮的小孩,聲音低沉威嚴。
“你叫什麽名字?”
林芳塵拉著江清客的衣服往後躲了躲。
“爸,你嚇到她了。”
江清客擋在林芳塵的面前,“要不是她,我就回不來了。”
“哼。”
江靈鶴眉頭一抖。
“要不是她家,你能受這個罪?你倒是好,好了傷疤忘了痛!我是教你做善良的人,沒教你做菩薩!”
“我現在都後悔教你做善良的人。”
江靈鶴摘下老視鏡掛在脖子上,“要知道現在還有這麽多壞人,我就不該這麽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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