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也是易清灼的書櫃為什麽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書。
她報復性讀書,她想讀書。
在易清灼二十九歲的時候,她跟她愛的人分享那些不堪的往事的時候。
她抓住的只是這一點,小小的一點,那些生活在家暴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點。
但卻也是她最意難平的一點。
年少的她能有多大的願望啊,僅僅只是想有完完整整的一本課本。
沈朝意聽著易清灼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她的往事,愣在原地。
想到自己從餐廳出來一直在逼問易清灼,沈朝意心上湧上一陣頓疼,密密麻麻蔓延到全身。
僅僅只是這簡短的幾句話,沈朝意都能聯想到易清灼當時水深火熱的日子。
“對不起。”沈朝意想握住易清灼的手。
但是易清灼雙手緊握成拳,沈朝意伸在半空中的手停滯一瞬,又收了回來。
易清灼苦澀的扯唇,“沒關系,我願意跟你講。這樣的我,才是真實的我,這些事,你遲早都會知道。”
“我喜歡真實的你,怎樣的你,都喜歡。”迎面的風吹起沈朝意的衣角,也吹起沈朝意額前所有的碎發。
讓易清灼完完整整看到了沈朝意說這話的表情。
沈朝意眼眶微紅,抬手圈住易清灼的腰,貼在她的胸口處。“你不用擔心我會因為知道了真實的你之後,對你的感情就會減少。不會的,我不會。易清灼,相信我。”
因為你是我的愛人。
哪怕你再不堪,我也會也會包容你的一切。
易清灼渾身一僵,低頭看著懷裡的沈朝意。
她太美好了,美好的讓易清灼感覺此時那麽不真切。
沈朝意總是那麽善解人意。
她都沒有把話徹底說明白,沈朝意就已經堅定的選擇了她。
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撫上沈朝意的肩膀,易清灼回抱住她。
深邃的雙眸亮了亮,緩聲說“沈朝意,你知道嗎?其實當年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不是我殺了他,是我拿起菜刀擋在我媽面前,他來掀開我的時候,踩到地上酒瓶朝我撲上來,我沒有動,刀劃破了他脖子上的勁動脈,那是他的致命傷。那天晚上,血大部分都噴在我身上,是深紅的,像紅酒的顏色一樣,混合著酒味的血液,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味道。”
“我不否認法律對我的審判結果,我認罪,因為他身上其他幾刀是我親手捅的。可是我想告訴你,我很想告訴你,當年,第一刀,是意外。我說過,我跟警察說過,可是沒有用,因為我的主觀惡意,我承下所有責任。”
“可是那一晚,不是他死,死的就很有可能是我啊。”
易清灼的最後一句,透出無以比擬的蒼涼。
第一刀是意外,意外已經造成了,所以易清灼把長年累月的壓抑一下子被血刺激到發泄了出來。
長期生活在煉獄裡,易清灼一刻也忍不了。
她不能再讓自己母親擋在自己身前,苦苦哀求,連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
她可以沒有未來,她可以死,但她不能讓把她帶來這個世界上的母親每天生活在地獄。
“什麽?”沈朝意眼中滿是愕然。
所以,當年是個意外?至少最開始是個意外。
“我真的沒有傳聞中那麽壞,沈朝意。”易清灼抱著沈朝意的手又緊了幾分。
十多年了,除了易常歡,沈朝意是第一個知道真正內情的人,還是易清灼親口告訴她的。
沈朝意被震驚到好幾秒反應不過來,“易清灼.....”
最開始,易清灼要不是後面捅了那幾刀,那就只能算是防衛過當。
沈朝意分不清現在是什麽心情,心疼,震驚,很複雜的情緒。
但是她很確定,她對易清灼的感情,不會被當年那件事撼動分毫。
“我知道你不壞的,我知道。”沈朝意顫抖著聲音回答。
易清灼漸漸感覺到胸前的濕潤。
是沈朝意的眼淚。
她哭了。
“所以,沈朝意,我很認真的,謝謝你來愛我。”易清灼揉了揉沈朝意後腦杓,輕輕的,在她耳邊說。
沈朝意聲音悶悶的,“你不用謝我,我愛你,僅此而已。”
不用著急,緣分自有注定,我認識你那天,我覺得一切都剛剛好。
剛剛好相愛,剛剛好擦肩而過,剛剛好窗台上的百合花開了。
.....
海州
第二十一次急診醫學學術會議現場
沈朝意坐在自己的位置,把筆記本放在腿上,剛從兜裡拿出手機。
“朝意,這位是劉院長,急診醫學教授。”周京龍這時候帶著一個老者走過來。
“劉院長,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沈朝意,沈醫生,也是一名很優秀的急診科醫生。”
沈朝意見狀,連忙起身,微微鞠躬,和那個劉院長握手。“劉院長好。”
劉院長那張慈祥的臉打量了一下沈朝意,“小沈啊,你們周主任開會的時候經常跟我提起你。今天終於是見到了,不錯,沒有辜負期待啊。我對你上一篇發表的關於移動初診平台的論文很感興趣,有時間,能細聊嗎?”
“當然可以。”沈朝意一聽,連忙遞出自己的名片。
對方接過名片,又遞給沈朝意一張黑色名片,“那我們有時間再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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