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易常歡這才意識到,她說太多了。
而沈朝意還有工作,於是不好意思的說“你看我,一說起來就收不住了。沈醫生你還有工作吧?看我這麽不注意,還拉著你在這裡陪我。”
沈朝意余光關注著易清灼的身體數據,柔聲道“沒有,我已經下班了,我昨天是夜班值班。”
“那你?”易常歡不解的看著還是坐在這裡的沈朝意。
“患者還沒脫離危險,我不太放心,所以還是親自守著。”沈朝意微微低著頭。
易常歡微微怔了怔,看著沈朝意的側顏。
沈朝意對她的病人很負責。
明明可以下班回家休息,但還是無償的留下來守在重症監護室,守著還沒脫離危險的病人。
似乎是透過易常歡的眼神看到了詫異,沈朝意解釋道,“其實醫生經常這樣的,畢竟是自己從鬼門關搶回來的人,還是想看著她穩定下來才安心。”
“好了阿姨,時間差不多了,患者也需要休息。”
沈朝意起身,“跟她說一聲,就把探視器關了吧。”
易清灼不知道什麽時候閉上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她睡了,讓她休息吧,不用打招呼了。”易常歡滿眼疼惜的看著易清灼。
她的孩子,又要瘦了。
沈朝意點點頭,關了屏幕。
“沈醫生,急診有病人,墜樓,失血性休克,手腳骨折。”陳雅找了半天才在重症監護室找到沈朝意。
本來還以為她下班了,結果她包都沒拿走,打她電話又無人接聽。
陳雅在病區找了一會兒,這才想到沈朝意有可能在ICU。
沈朝意回眸,“好,我馬上過去。”
陳雅看了一眼易常歡手裡的袋子,眯了眯眼,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
夜幕降臨
ICU一向是安靜得只有枯燥無味的滴答滴答的聲音,無論白天黑夜,這裡似乎都籠罩著低沉的氣息,令人情緒不高。
一抹白色身影緩緩走進3號監護室,站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
易清灼,睡個好覺。
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自言自語,卻又明確的有主語。
飄散在空闊的監護室裡,煙消雲散,好似只是一個錯覺而已。
如果一切都不順意的話,那睡個好覺,做個好夢,是最好的祝福。
身影緩緩消失,監護室內很快又恢復死氣沉沉。
....
說是一天,其實易清灼還是在重症監護室住了三天才轉到普通病房。
她屬於是危重病人,吃食都有嚴格的管控。
“阿灼,胸口還好點了嗎?呼吸還困難嗎?”易常歡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易清灼。
這幾天,她夜不能寐,幾乎就沒有合過眼。
時時刻刻關注著ICU裡面的情況,好不容易易清灼才脫離了危險,轉進了普通病房。
易常歡看著病床上虛弱得陌生的女兒,心如刀絞。
僅僅只是三天沒見,兩母女卻好像隔了一個世紀一般。
易清灼那原本就尖瘦的下顎現在線條更分明了,雙唇上沒有一絲血色,整張臉十分蒼白。
她裸露在外的肌膚,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有損傷。
手上大面積的擦傷,還腫著的嘴角,青青紫紫,觸目驚心。
沒有一個母親看著自己孩子變成這樣能坐到無動於衷。
易常歡心都碎了,這幾天哭幹了眼淚,雙目通紅。
“沒事。”易清灼扯了扯唇,扯出一抹淡笑。
本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此時笑起來,身上那抹破碎感更重了。
“孩子啊,都是媽的錯,是媽讓你受苦了。”易常歡不太敢去觸摸那已經開始結痂的手臂,只是雙手合十,內心無數遍虔誠的祈禱。
易清灼,你要平平安安。
“你哭的話,於我而言,會比挨打更痛。”易清灼想抬起手,但雙手無力的又垂下。
她嗓音低壓,但聽得出來,比平時冷冷的語氣要柔上幾分。
易常歡一聽,眼淚更是止也止不住。
那本就無法挺直的脊梁,更彎了。
“阿姨,不是都好起來了嗎?你身體也很重要,別難過,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沈朝意一進病房,就看到這樣的場景。
從兜裡抽出一張紙巾,安慰道“哭多了,對眼睛不好。”
“沈醫生來了啊。”易常歡一看是沈朝意,連忙起身。
對易清灼說“阿灼,這位是沈醫生,就是她給你做手術。這幾天也一直關注著你的情況,多虧了她,救了你。”
聞言,易清灼望向沈朝意,以及她身後的一眾查房的醫生護士。
她站在中間,眾星捧月一般。
“謝謝。”
嘴角滑過絕美的弧度,易清灼還算禮貌。
但就像第一次見一樣,很陌生的打招呼。
沈朝意眉梢揚了揚,“易清灼,這次應該就不只值五百塊了吧?”
易清灼抬了抬眼,聲音挺淡的,“沈醫生,你說過,你是醫生,我是病人。”
所以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糾葛。
“哎?你什麽態度,你知道我們沈醫生因為你,這幾天都在醫院值班,還被周主任....”陳雅忍不住開口。
“陳雅,好了。”沈朝意叫住她,眼神暗含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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