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酒,夏欽榆小心翼翼側眸,發現顧彥甯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
似笑非笑地又重複了一遍,“你在看什麽?”
夏欽榆越是掩飾,就越會勾起顧彥甯的興趣。
“想問你用的什麽牌子的口紅。”見掩飾不過去,夏欽榆一咬牙,豁出去了。
她向來社交談笑自如,她就不信遇到顧彥甯會讓她心生膽怯。
她不能露怯。
“我的口紅好看?”顧彥甯眼神更加深邃。
“不沾杯……”夏欽榆拉長音調,似也是無奈。
是顧彥甯一定要問的,和她沒關系。
此話一出,顧彥甯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深。
夏欽榆的關注點,還真是有趣。
………
其實易清灼在沈朝意剛走就出了房門,想跟上沈朝意她們。
奈何她們走得太快,易清灼出了酒店就看不見人了,只能先去了剛才的沙灘。
遠處傳來音樂的旋律,大部分的人都圍過去看表演了。
這邊沙灘就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易清灼一邊散步一邊朝表演那邊走去。
以夏欽榆的性子,她肯定會去湊那個表演的熱鬧,所以她和沈朝意大概率就在那邊。
知道了大概位置,易清灼也不著急了,沿著岸邊,百無聊賴的踢著沙子。
耳邊是不斷的海浪打過來的聲音,腳下踩著松軟的沙灘,易清灼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思緒隨著海浪的聲音翻飛,一點點回到和沈朝意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明明是用生氣的語氣在跟她講話,但是眉間那股子高潔的書卷氣讓她看起來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威懾力。
要不是第二天去醫院碰巧遇到她,易清灼都覺得沈朝意或許更像個老師。
教大學語文的老師。
不過是醫生,還是急診科的醫生,倒也沒有顯得多突兀。
她穿上白大褂,那眼神透出的月光,如同一股神秘的溫柔力量。
要把人溺死在裡面。
她這樣一個看起來柔弱纖細的女人,會特意拿著衣服來找她。
也不僅僅是單純的還衣服,而是想著她的傷。
那天晚上,易清灼隱匿於昏暗中,看到暖色柔光路燈下的沈朝意。
她的心仿佛為她多跳了一拍。
這一刻,她是理解了偶像劇裡男女主所謂的一見鍾情的感覺。
一見鍾情算不上,只是那個畫面在那之後會時常模糊的存在於她的夢裡。
在之後住院的日子裡,易清灼其實心裡知道那道模糊的影子是沈朝意。
可是她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承認那一點喜歡。
沈朝意太美好了,美好到易清灼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資格去觸碰。
可是愛會讓她一次次違心,每一次和沈朝意的相處,易清灼都在心裡給了自己無數個安慰的理由。
最後一次就好,出院就好,做朋友就好,到最後因為那一句表白的話。
易清灼再也不能用做朋友來騙自己。
或許這是愛,是易清灼明知道大概率不會有結果也要去和她在一起的堅定。
沈朝意大概是不知道的,寡言少語的易清灼比她想象的更愛她。
那不是喜歡,是經過沉澱的愛。
易清灼經歷了那件事之後,理智到可怕。
她能做出和沈朝意在一起的決定,跨越的鴻溝比沈朝意的更大。
這一步看起來是那麽容易,可是那段時間每一個輾轉難眠的深夜,易清灼一個人起床在小區樓下,手裡捧著那本書,一遍遍看著那一行字。
月光見證了她的糾結,那一枚反覆斟酌才買下的戒指見證了她的誠意。
所有人都可以認為易清灼是薄情寡義的人,唯獨沈朝意,她的愛坦蕩且真誠。
易清灼一遍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沈朝意是她的戀人,要給她一些信任。
她們是最親密的兩個人。
可是二十九年的獨身,讓她無法突然就對一個人依賴上。
她在努力試著容納沈朝意。
可是她需要時間。
易清灼亦步亦趨的往前走,突然,她停下步子。
又是那個輕生的女人。
她換了一套衣服,由一身黑變成了白衣飄飄,配合著她那蒼白的臉色,在晚上沒什麽人的沙灘上碰見,嚇人一跳。
易清灼眉心動了動,就在和她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她。
臉上兩行清淚流下,手裡依舊拿著手機,上面是那張親密的合照。
淚珠一滴一滴的落在手機屏幕上,匯聚成世界上最小的大海。
大海是鹹的,無論有多大,都是鹹的。
摻雜著苦澀的鹹。
那個女人光著雙腳,任憑海浪一次次向她打來。
她也沒有繼續往前走的意思,只是旁若無人的看著那張照片,哭著哭著就笑了。
那笑容,勉強又酸澀,實在不像個笑容。
和遠處的熱鬧相比,這邊的顯得過於的淒涼了。
或許是察覺到有個人一直看著自己,那個女人偏眸,看向易清灼。
那原本高度戒備的神態在看清易清灼的相貌之後,松懈了下來。
動作僵硬的關掉手機,朝易清灼走過去。
手指捏了捏衣角,似乎在組織措辭。“那個……謝謝啊,剛才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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