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奕閉了一下眼,之後猛地張開,同時右手握緊銅鞭,在吳叔的額頭前段敲了一下。吳叔的臉色閃過一瞬間的怨毒,接著一股黑氣迅速從頭頂蔓延出來,並快速凝成一團。
歸雁弓身向前,右手以極快的速度把手裡的符紙往那團黑氣上一拍,一聲尖利的嘶吼聲在房間裡響起,四周的空氣頓時下降了好幾度,黑氣的另一邊忽的一下從地板上騰起來,又朝著歸雁俯衝下去。
歸雁下意識側過臉,那股陰冷的氣息在幾乎碰到她的時候驟然而至。她慢慢回過頭,只見童奕的那根黃銅鞭穿過黑氣的中央,釘在地板上。
歸雁松了口氣,手卻還是按在符紙上沒有拿開。
童奕兩步上前,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她。
“我沒事。”歸雁笑了笑,說道。
童奕這才明顯放松了一些,她看了看符紙,伸手把歸雁的手拉回來:“不用一直按著,貼上就不會掉。”
黃銅鞭上還沾著童奕的血,剛才一急之下,她顧不得那麽多,手臂上的傷口又被劃得重了些。歸雁看了一眼她手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沒作聲。
童奕又掏出一張一模一樣的符,拍在黑氣上,這團黑氣這下總算是動彈不得了。
寧書筠也盯著地上那團黑氣,之後又把目光移到吳叔身上。吳叔整個人已經不動彈了,但皮膚發烏,臉上毫無生氣。她走到吳叔身邊,伸手探了一下他頸間的脈搏,然後又默默把手收了回來。
第40章
童奕手指點在其中一張符上,嘴裡默念道:“收!”之後伸手拔掉黃銅鞭,只見那團黑氣仿佛被什麽東西吸進去一樣,緩緩鑽進了符紙中。她把兩張符紙交疊,卷成筒狀,然後從包裡拿出一根棉繩,用手指沾血,在棉繩上抹了一遍,再用棉繩把符紙綁起來,最後打了一個有些繁複的結。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才微微松了口氣,然後看向其他兩個人:“安全了。”
寧書筠待在原地沒動,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吳叔是不是沒救了?”
童奕伸手過去,用靈識探了探,默默搖了搖頭:“魂已經不在了。”
寧書筠沒應聲,蹲在吳叔旁邊,整個人肉眼可見的低落下去。她七歲的時候父母雙雙過世,親戚們如避蛇蠍,家裡和盤口上原本雇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後留下來的,只有吳叔和吳嬸。她從小見慣了這些人前人後兩幅面孔,早就切身體會過人走茶涼的感覺,這十幾年下來,身邊可信的,也不過區區四人。而現在,這其中一人就躺在她眼前,而她卻束手無策。
童奕走過去,輕輕扶了扶她的肩膀,小聲說道:“節哀。”
寧書筠悶著鼻音“嗯”了一聲,然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給陶天打了個電話,讓他們留一個人在下面守著,另一個人上來幫忙。
上來的人是鄒海,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吳叔,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說了句“我去拿東西”又轉身下樓了。
歸雁心裡也不是滋味,但她一向情緒內斂,見童奕伸手去解綁在吳叔身上的繩子,她就也上前去幫忙。解著解著,歸雁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她抬手阻止了童奕的動作,把她拉到一邊,然後上前把吳叔的頭輕輕往一旁側了一下,一道深紫色的線從脖子一直蔓延到耳朵。
“這是……”童奕愣了一下。
歸雁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瓷瓶,之後抬頭看向寧書筠:“他體內可能還有蠱蟲,我需要試一下,可以嗎?”
寧書筠也愣了一下,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歸雁是在征求自己的同意,吳叔沒有家人,此刻能做決定的只有她。她心裡難免又難受起來,點了點頭:“可以。”
歸雁把吳叔的頭徹底側過去,耳朵朝上,接著打開瓶蓋,滴了幾滴液體到他的耳朵裡。
幾秒鍾後,那條深紫色的線忽然動了一下,接著又蜷曲起來,開始向上移動。
歸雁收起瓶子,將匕首抽出來,拿在手裡。
不多時,一條黑色的猶如細線一樣的蟲子從吳叔的耳朵裡鑽了出來,順著脖子溜到地面,它前端剛接觸到地板,歸雁的手立刻動了,匕首極快地飛出去,直接扎在蟲子的頭部。蟲子被釘在地板上,掙脫不得,後半截身子幾乎要盤上匕首。
童奕看得脖子直發涼,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後脖頸。
鄒海此刻拿著一張麻布單再次走上了,看見地上的東西也愣了一下。
“有打火機嗎?”歸雁轉頭問道。
鄒海一時沒反應過來,走到吳叔的屍體旁邊才發現,歸雁是在問自己,他急忙掏出打火機遞過去,歸雁把匕首用力往下一鑽,接著刀刃向下一卷,把蟲子整條卷在匕首上,然後手腕往後一撤,把匕首拔出來,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直接點火把蟲子燒了。
蟲子發出一陣吱吱吱的叫聲,沒多久就被燒得只剩下一片黑色的汙漬。
“線蠱。”歸雁開口說道,“有兩條,另外一條應當在放蠱人的手裡,但也活不久了。吳叔應該是被這種蠱鑽進了腦部,破壞了一些神經,放蠱人就利用這種蠱控制他的行動,我猜,那個盒子應該也是借吳叔的手埋進去的,因為外人並不知道院中的界設在什麽位置。”
寧書筠臉色十分難看,噌的站起來,恨恨的說:“太卑鄙了,吳叔這麽個老人,能有什麽威脅,他們居然打主意打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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