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薑惜容同黿精們戰得難舍難分,崔靈儀不禁著急起來。但她仍努力保持著鎮定,隻躲在暗處悄悄觀察。個頭最大的,想必就是她們口中的老黿精了。
崔靈儀看著,心中忽然有了主意。黿精一家總是騷擾水鬼們,這其中又恐有河伯指使。若是能生擒了老黿精,便好了。
她主意已定,左右看了看地形,便彎下身,一路躲在石頭水草後,悄悄向後繞行。好容易繞到黿精後方,探頭一看,只見他們依舊沒有分出勝負。不過還好,這群黿精被薑惜容擋得死死的,他們根本無法上前一步,也根本無法分心去注意周遭的變化。
正是此時了!
崔靈儀當機立斷,一躍而起,拔劍便向幾個靠後的黿精而去。幾個黿精沒防備,被她一劍劃傷。
身後遭人偷襲,老黿精分了心,便要回身去救。薑惜容見狀,忙揮繩一甩,老黿精面前便湧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擋住了他的去路,將他同其他黿精分隔開來。
“惜容,”崔靈儀趁機躍入群黿之中,拖住其他黿精,又對薑惜容高聲喊道,“生擒他!”
說話間,又有黿精想去解救被困住的老黿精,崔靈儀不得不追上前去。可她實在是不習慣水下打鬥,偏生又有黿精來攔她、追著咬她的腿……漩渦的這一邊,竟是她被困住了。看樣子,黿精們還擺了一個陣法。
“崔姐姐!”薑惜容聽見了崔靈儀的聲音,心急起來,卻也知道如今依言生擒了老黿精才是當務之急。
於是,她連忙將銀繩一振,又在老黿精身側起了一道水牆,阻礙了老黿精繞行的路。其他幾個姑娘有樣學樣,也揮動手中銀繩,直讓水牆包圍了老黿精。水牆雖由水而成,但難以突破。容納老黿精的空間越來越小,他在幾道水牆中急得團團轉。
薑惜容見時機已到,忙高聲下令道:“姐妹們,收!”說罷,幾股銀繩齊齊收緊,幾堵水牆直向老黿精壓去。
老黿精尋不到路,根本躲不開水牆,掙扎了幾下後,便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銀繩捆住了腰,直直地向河底泥土中栽去。他好容易爬起身,卻又被薑惜容一腳踩在了脖頸上。
“綁好他,帶他回宮。”薑惜容囑咐著。眼見著幾個姑娘手忙腳亂地將這老黿精綁縛好,她才抬起腳來,使勁一蹬,直向崔靈儀躍去:“崔姐姐!”
崔靈儀正被群黿纏住,根本抽不開身,只是勉力自保而已。正快力竭之時,她忽然聽見薑惜容叫了一聲,回頭一看,只見老黿精已被五花大綁拖回石宮,而薑惜容正甩動著銀繩向自己奔來。
銀繩一甩,水波激蕩起來。黿精們受到水流影響,陣法忽然亂了。崔靈儀也站立不穩,被水猛然卷走。一陣激流攪得她頭暈目眩,幾欲作嘔。不知過了多久,她好容易平複下來,定睛一看,原來她已被薑惜容用繩子綁著腰從黿群中拽了出來,如今正靠在石宮牆邊休息。而群黿自知不是敵手,早已撤離。
“你們抓住老黿精了!”這是崔靈儀開口的第一句話,她十分興奮。
“崔姐姐,”薑惜容頗為愧疚,“你受傷了。”
“啊?”崔靈儀有些懵,低頭四處瞧了瞧,只見左邊小腿不知何時受了傷,正汩汩冒血,似乎是被哪個凶惡的黿撕去了一塊肉,骨頭都露了出來……而她根本沒有意識到。如今反應過來,方覺疼痛,她不由得輕嘶了一聲。
“你從前,也是這般拚命。”薑惜容說著,竟有些哽咽了。從陰鑒裡看見,到底和親眼所見不太一樣。
“沒……還行。”崔靈儀笑了笑。
薑惜容聽出她在撒謊,隻忍著淚連忙低下頭去,從袖子裡摸出了一瓶藥,倒出了一粒,遞給崔靈儀,道:“這藥一粒便可止血止痛,崔姐姐,你快服下吧,回去我再為你治傷。”
崔靈儀接過藥送入口中,果然疼痛感減輕了一些。“好了,多謝,”崔靈儀說,“只是,回去之後,不要同癸娘說。”她說著,想了一想,又問:“這藥,可以都給我麽?”
“自然。”薑惜容應了一聲,將藥瓶塞進崔靈儀手中,又扶著她站起身來,帶著她一點一點地向石宮內挪去。“崔姐姐,”她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其實,你不必如此拚命的。反正,我也死不了第二次。”
“可是,你是我妹妹。”崔靈儀說著,又難得地柔聲寬慰道:“沒事的,我知道,你也會照顧我……對啦!我在揚州時,找到了一方硯台,看模樣,應當是當年你們去揚州時,我娘送的。那硯台一直放在我行李裡,這兩日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給你。正巧,你明日還要去教那些妹妹們讀書寫字,今日一定是要物歸原主了。”
“好,”薑惜容點了點頭,“多謝姐姐。”
“謝什麽,”崔靈儀笑了笑,又凝噎一瞬,“我又想起小時候了。真是……恍如隔世。”
“是啊,”薑惜容歎道,“我還記得,我們動身前往揚州時,崔家舉家相送至灞橋。那時,我們又怎能想到,多年之後,竟是如此。”
說話間,兩人已進了石宮。薑惜容帶著她到了一處偏僻的宮殿,又翻箱倒櫃找出來一條白綾。“找到了,”她捧著白綾到了崔靈儀面前,又忙著替她包扎,“崔姐姐,你試試這個,可以讓血肉生長出來。”
“使血肉生長出來?”崔靈儀忽然心中一動,又問,“那這個,也可以給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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