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諸位姑娘,”喬老道立在了桌案前,拿起了桃木劍,“可以開始了。”
話音落下,崔靈儀隻覺眼前一黑,似有什麽虛渺的聲音從天邊傳來。那一瞬間,崔靈儀又失去了意識。
再清醒時,她竟還在這大殿內。微微睜眼,定睛一看,其他十一人也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像是動也未動。那喬老道正揮舞著桃木劍,以一種怪異的步伐在十二個姑娘之間穿梭著。感受到一陣劍風襲來,崔靈儀本能地想向後一躲,可要動時,她卻驚訝地發現,她如今竟動不了了。
她正疑惑時,只聽那喬老道口中念念有詞:“陰兮陰兮,何集於此?陰兮陰兮,來集於此——”
崔靈儀聽著這口訣,覺得不對,便又仔細去觀察他的劍法。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那劍尖上,她竟瞧見有黑氣一閃而過。劍尖依次掠過這十二個姑娘的頭頂,崔靈儀只聽自己身邊響起了一陣麻木低沉的聲音:“陰兮陰兮,來集於此——”
這聲音回蕩在崔靈儀周圍,她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再細聽時,她才發覺,這竟是熟悉的聲音說著不同的語調——是其他十一個姑娘開了口。只見她們雙目呆滯,動也動不得,只是毫無感情地重複著那老道的話語。見那喬老道就要走到自己面前,崔靈儀連忙反應過來,也模仿著這些姑娘的神情,低低地開了口:“陰兮陰兮,來集於此——”
可她說著這話,卻忽然覺得自己手腳一陣冰涼。一種無力感從指尖蔓延開來,逐漸散布到全身。她本就動彈不得,此時擴散開來的無力感無疑讓她感到恐懼,她討厭這種支配不了自己身體的感覺……這種失控的感覺!
劍尖掠過十二個姑娘的頭頂,最終點在了桌案上放著的那一縷頭髮上。這讓崔靈儀越發疑惑了,卻也讓她肯定,這絕不是什麽做法祈福。
“成!”
隨著喬老道高喊的這一聲,崔靈儀終於瞬間握緊了拳頭,又控制不住地向前跌去。方才她一直努力想動一下,如今驟然失去禁錮,她也難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好在,她及時收住了,並沒有讓自己栽在地上。回頭一看,只見那些姑娘也都恢復了知覺,但並未如她一般有這麽大的反應。
“我都坐麻了,”只聽靜娘抱怨著,又悄悄來問她,“你怎麽看起來不開心?”
崔靈儀愣了愣,又低頭道:“我也腿麻了。沒想到,這個祈福儀式,會這麽累。中間有一段,我都要睡著了。”她說著,又悄悄去看靜娘的反應。
只見靜娘一笑:“這麽吵你都睡得著啊?”
“吵?”崔靈儀隻裝作揉腿。
“是啊,吵死了,”靜娘重重點頭,“他讓我們跟著他大聲誦讀,我嗓子都要喊破了!”
“誦讀什麽?”崔靈儀問。
靜娘歎了口氣:“唉,看來你是真的要睡著了。誰還記得他讓我們誦讀什麽啊?那一大堆嘰裡咕嚕的咒語,聽著就頭大,誰記得他在說什麽,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還要大聲喊出來……唉,我回去可得多喝幾杯水,渴死我了。”
兩人正說著話,只聽月紅催促著:“好啦!該離場了,你看看,就剩我們了,那邊人在催了!”
崔靈儀聽了,隻得站起身來,同靜娘月紅一起向外走去。出了門,又有丫鬟來給她們帶路,崔靈儀正好和急著問喬老道做法情況的嚴家夫婦擦肩而過。
“夫人好。”崔靈儀看著嚴夫人,笑了一下。
嚴夫人看著崔靈儀,神情忽然有些心虛和尷尬。她只是點了點頭,又避開了崔靈儀的目光,便又跟著嚴家老爺去找那喬老道了。
崔靈儀看著嚴夫人這反應,不覺心中一沉。“壞了,”她想,“她定是沒按照我說的做。”
崔靈儀想著,將眉頭皺了又皺,腳下卻跟著眾人回到了廂房。嚴府丫鬟端了午飯來,靜娘和月紅便都坐在桌前去吃,只有她還坐在床榻邊,一邊垂眸細想,一邊不自覺地去扯手腕上的紅繩。
“崔姑娘,怎麽不來吃?”月紅問。
崔靈儀隻道:“有些累,想緩一緩。”那紅繩依舊扯不下來,於是崔靈儀又看向了自己的寶劍,口中卻問著兩人:“我今日差點在祈福儀式上睡著,沒有人注意我吧?”
靜娘笑了:“誰注意你啊?我們不都閉著眼睛嗎?可能,也就那道長會注意你,但他都沒說什麽,你又何必在意呢?”
“哦,好。”崔靈儀應了一聲,又拔出自己的劍來,裝模作樣地擦拭著。她想趁機用劍斬斷自己的手鏈,可當她握緊自己的劍時,她竟覺得一陣手麻,剛握緊的劍便從她手中脫落出來。拿不起劍,她便要用自己的手腕去蹭。可那手鏈剛挨上劍刃,她的太陽穴便一陣抽疼,不得已,她還是收回了手。
“是我小瞧這老道士了。”崔靈儀看著床榻上的劍,心想著。
她可以肯定,在祈福做法期間,她們這十二個姑娘都被控制了。只是崔靈儀看到的景象和其他人並不相同,在她眼中,其他人是睜著眼睛麻木地跟著喬老道念著口訣,可在其他人眼中,她們是閉著眼睛高聲跟著喬老道誦讀……到底誰看到的才是真實的呢?
還有喬老道那古怪的步伐和劍法,她怎麽看怎麽不對勁。那步伐和劍法的起手、收勢的姿勢對人來說並不方便。崔靈儀好歹也是習武之人,她從沒見過那麽怪異的姿勢……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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