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的氣息幾乎渾然天成,這不苟言笑的仙尊終於露出了不為人知的佔有欲和不知名的濃烈情愫。
淺洺面無表情,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裡的不敬和挑釁。
“哪裡不好?”姚月淡聲道。
“心懷黎民的確是世間正理,不過這道理太滿太滿,絲毫摻不進私情,難道不是一種泯滅人欲的枷鎖麽?”說到這裡,淺洺頓了頓,忽而笑了。
“天地眾生,我只見寧安一人而已。”
不遠處,帶傷來此的薑撫書聞言身形一僵,腳步忽然頓住。
她的容貌隱藏在樹下,陰影中的臉色蒼白而虛弱,良久,自言自語般垂下眸子,喃喃出聲:“只見她一人麽......”
第127章 頓悟
“一人......”
姚月背手而立,視線望向天邊不知名的一點,心中暗自將這話回味個遍。
良久,她牽唇輕輕笑了笑,眼睫被月色鍍上一層薄銀,淺淡如水,“可惜,世間一廂情願之事,素來難全。”
不知為何,明明是極輕的語氣,淺洺偏偏在其中感到某種情緒的余韻,像是大悲後的徹悟與釋然,但話裡的警告意味絲毫未曾遮掩。
姚月收回視線後,深深地望著她,語氣微冷:“不是麽?”
淺洺面上不見絲毫怯然,只是對上那雙清冷的眼,她心中那個不願深想的念頭愈發破土而出,不停震顫著她的心神。
原來,三洲五郡最為矜貴、看起來最不會沾染凡欲的仙尊,竟然也會動情,也會愛上一個人麽?可惜,那高高在上施舍的所謂的情,向來帶著上位者的冷漠與薄涼。
淺洺自小在皇家長大,對這些身居高位的人沒什麽好印象。
——即使面上再溫情脈脈,在關鍵時候,也冷得下心,做得出狠絕之事。
更別說師徒間這樣驚世駭俗的......
“仙尊,弟子不會放棄她的。”淺洺面無表情,莫名說出這句話來。
聞言,姚月身形微頓,冷然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去,白衣勝雪。
“隨你。”她說。
不遠處,姚月的腳步再次頓住,側眸勾唇道:“有些事總是強求不來,話已至此,望三思而行。”
......
周圍突然響起詫異的人聲,自那抹白影消失後,淺洺好不易回神,就聽到修士們難以置信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問天羅盤......這麽有股奇怪的氣息?!”
“好強大的靈氣,老婦我純元巔峰的修為,竟也看不透符文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麽......難道......”
有修士恍然大悟,接著她的話,突然高呼開口:“難不成,法器裡藏有純元以上的術法?!”
聽她這麽一說,更多的修士反應過來,“不錯不錯,在聚才大會上,那些掌門大能給人的感覺便是如此!這羅盤流露的氣息,明明是忘魄境才能有的威勢啊——”
“但白師姐不是純元巔峰嗎?她所操控的法器,怎會有忘魄境的術法氣息呢?”
聞言,剛剛說話的婦人冷哼一聲,突然道:“想必有高人相助,將這股靈氣藏於問天內,只等這白行煙催動罷了。”
自白行煙在聚才大會上擊敗薑撫書,她的名姓便在一夜間傳遍二十七城和修仙界三洲五郡。
若此事為真,很容易讓人牽出其它的心思。
一件法器裡藏有玄機,難道其它的法器,便是乾乾淨淨,毫無手腳麽?
不遠處,一名年輕的男修發現了倚樹歇息的薑撫書,便幾步來到她身邊,躬身行禮。
“拜見薑師姐。”
男人的眼裡閃著狡詐暗光,故意沒有放低聲音,垂頭不懷好意道:“師姐修為高強,鮮有敵手,在之前的交戰中,敗給白行煙想是一場意外。”
“什麽意外。”
薑撫書一眼看透這男修隔岸觀火的心思,卻也沒有戳破,而是淡聲問道。
“那青冥劍與問天一樣,都是上古法器,說不定也被人施加了忘魄境的道法。戰場上有屏障相隔,我們這些觀戰的人看不出也是常情,就是不知道......師姐可否發現一些端倪?”
話音剛落,湖邊聞訊趕來的修士們皆面面相覷,眸中沉沉。
聚才大會向來公正。
兩兩交手的弟子,都是宗內同一地位的修士,境界相差不大,很難拉開真正的差距。因此,參賽的法器便被齊鳴閣嚴格把控,不能作任何手腳。
而在劍中藏有忘魄境術法,那可是作弊之舉,是大忌!
出了這樣的事,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薑撫書作為早負盛名的修士,定然很在意戰敗一事吧?
那男修十分自信,認為如果自己處於薑撫書的境地,定會順水推舟,說察覺到了忘魄境氣息。這樣,不僅能找回顏面,還能報復對方,讓其臉面盡毀,實在是一舉兩得。
周圍,看熱鬧的修士們連大氣也不敢出,皆屏氣凝神,等著薑撫書的答覆。
眾目睽睽之下,薑撫書眸色淡淡,眼尾微垂的弧度清雅絕塵,在月下柔和明澈。
她衣袖飄蕩,搖頭輕聲道了句:“沒有。”
說完,她抬眼,目光中的鋒芒猶如實質,將對面的男人看的心虛不已,“我未察覺到任何超乎純元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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