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獸皮邊緣滴著血,細長的絨毛下,有些暗黑的痕跡濕潤無比,像是才在某活物身上剝下來。
“這就對了......”黑袍裡傳來一道低低的女聲,她閑適的倚著後座,微笑道:“本座可不想一個一個喚你們來,在這黃沙之境當了那麽久的霸王,修為應該很不錯,怎麽皮都被剝下來了,還不叫疼?”
察覺到那幽冷的視線落到身上,對面,一個臉上蒼白的“男子”聞聲跪地。
余光瞧見那被殺死的狐主,他咽了咽口水,顫聲道:“主上哪兒的話,屬下...馬首是瞻...為主上效力。”
“不殺我了?”
黑淵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癱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一團,忽而歪頭道。
其它的妖獸也陸續跪下,抖如篩糠。
男人咬牙道:“是...狐主蠱惑,我們從未有——呃!!!”
他的話突然哽在喉嚨,再也說不出了。
黑淵滿意地瞧著面前大驚失色,再也維持不住冷靜面容的妖獸主們,目露笑意,將手中脆弱的脖頸一息捏斷。
扔下那瞬間失去生息,恢復到原貌的蛇妖屍體。
她看著面前的六“人”,不緊不慢道:“本座不喜歡說假話的......知道麽?”
一個五官如雪,貌似芙蓉的“女人”壯起膽子,顫顫巍巍地拜了下去,低聲道:“主上在一日,我翠鳥族,便一日奉您為主。”
黑淵笑起來。
她起身來到“女人”跟前,扣住她的下顎,逼著她抬起頭來,“是麽?”
“你的眼睛,很漂亮。但不及她。”
說這句話時,黑淵眼底泛出藍光,語調和之前的聲音大不相同。
待藍光散盡,她詭異地歪了歪頭,重重地將這張漂亮的臉甩在一邊。
“我剛剛說了什麽?”她走向上首,居高臨下問道,聲音微冷。
妖主顫抖道:“說...屬下的眼睛...很...漂亮...但不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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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界,白塵收回一縷神識,緩緩睜開了眼。
“你去了下界?”
耳邊傳來一道淡淡女聲,白塵低頭半蹲在她身邊,含笑道:“......不錯,這次巧合得很,本座看見一雙眼,和你很像。”
“加上本尊的徒兒,下界如今,已有兩名天乾境修士......你不怕麽?”
蕩塵長睫低垂,勾唇問道。
這些天她一直被她吸收道氣,虛弱得很,連動一動手指的力也沒有了。
“.....本座還沒有那麽弱。”白塵歪頭,白光淡淡中忽然化作一隻幼狐狀的妖獸,白毛如雪,蜷縮在被玄鐵桎梏住的女人膝邊。
“兩個而已。待殺了你的徒孫,下界也只會有這兩個。”
“你不借懷黎動手了?”
幼狐似乎懶懶地翻了一個身,傳音道:“那得問你那好徒孫,把你徒弟拐了,絲毫沒有傷她的意思,本座想動手也動不了,只能換把刀。”
第135章 天道
過了走廊,姚月的房間便坐落於府邸角落。
雖是同一院子,這裡卻因為種了棵白玉蘭,窗欞被大片大片的雪色掩著,顯得更為清淨。
花開的素雅,在夜裡染上月光,薄薄的白色花瓣竟幽幽透出一股冷意來。
——像是揉撒在空中的涼雪。
“時生——”
隨著寧安急促地推開房門,滿室寂靜被驟然打破。
阿蘭從她肩頭跳下來,化作一七八歲孩童模樣,環顧四周,也沒見姚月的身影,不由得蹙眉喃喃道:“人呢……”
桑雲花在指尖滑落,落地後,溢出瑩白的光點,瞬間散盡湮滅。
寧安垂下眼睫,良久,她彎腰撿拾起花,瞧著那清麗勝雪的薄瓣,輕聲開口道:“…她走了。”
還是晚了一步。
“這——”
阿蘭心裡浮起疑惑,忽然撫掌大笑道:“吾差點忘了,歸元狀態末期,需要極為強大的天道法則來壓製丹田內駁雜的道氣,她定是去了界洞!”
她跳下桌子來到寧安身前,眉眼彎彎,激動道:“小娃,你快有一個元道境的師尊了!”
“......元道境?”
聞言,寧安回過神來,側眼睨她,淡聲說:“那是什麽境界?”
阿蘭眨眨眼,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她立馬側眸,透過窗戶向極高的天際看去,好似做了賊般小心翼翼。
半晌收回視線,阿蘭搖頭心虛不已,磕磕絆絆道:“什…什麽元道境…你聽錯了。”
寧安蹙眉,剛想再次開口,身後卻傳來了一道焦急的女音。
薑撫書禦劍而落,很快跑到寧安面前,氣喘籲籲,原本清麗的面容染上一層薄紅。
她顫聲問道:“寧安…子七在這裡嗎?”
寧安搖頭,“她有些急事,今夜便回了祈安城。”
“嗯...”
看著對面的人眸色一怔,似乎有些悵然若失,寧安繼續道:“撫書,大比在即,我們回府吧。”
薑撫書穩下心神,抬眼疑惑道:“寧安,你不在這裡陪姚仙尊了?”
“不了。”
冷風覆面,寧安額角的碎發被撩起,她搖了搖頭,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裡清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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