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簾外天光大亮。
柏奚拿過手機,離她上次發消息過去了十幾分鍾,裴宴卿還沒有回復她,大約是沒睡醒。
柏奚松了一口氣,不死心地長按消息框,跳出來的選項已經沒有撤回了。
她靠在床頭許久,在聊天框裡刪刪改改寫了一行字,發送出去。
鎖屏。
起床洗漱。
裴宴卿醒後第一時間查看手機,意料之外有兩條來自柏奚的信息。
【姐姐,我的頭好暈】
裴宴卿唇角下意識上揚,很快笑不出來,因為第二條是——
【不好意思,發錯人了】
妒火摧燒了裴宴卿的理智,她先是一個電話打給了孟山月,把孟山月從經紀人好不容易擁有的周末中吵醒。
孟山月小心翼翼:“裴總。”
上次柏奚從香港回來就不對勁,腳指頭都猜得到兩個人又鬧矛盾了。
“小柏最近接觸新的人了嗎?比她年紀大的,漂亮的。”
“……”
這話說得,柏奚身在演藝圈,年紀又輕,那滿眼看過去,圈內的女明星都是比她年紀大的漂亮的。她在工作中,不可能和別人沒有交集。這行漂亮的女製作人、女總監、女攝影師也不少。
孟山月斟酌片刻,求生欲強烈道:“比您漂亮的沒有。”
裴宴卿又問:“施若魚呢?”
孟山月道:“上次拍完雜志就沒再見過了,她每天聊天最多的人就是您。”
裴宴卿聽不出情緒地道:“你倒是機靈。”
孟山月笑笑。
裴宴卿說:“沒事了,掛吧。”
孟山月如釋重負,重新將自己扔回松軟的被窩裡。
她向一邊側睡,臉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著之前漫無邊際地想道:往常裴總都是笑臉迎人,溫和親切,今天真是嚇到她了。
哦,還有上次,半夜讓她去問施若魚發生了什麽事,柏奚為什麽不理她。
如果不是她當了柏奚的經紀人,很難想象高嶺之花裴宴卿還有這樣的一面。
孟山月又翻了個身,把裴宴卿打電話給她這事在腦子裡記下,醒後告知柏奚。
……
裴宴卿已經冷靜下來,柏奚的第二句話純屬欲蓋彌彰。
她不相信柏奚會這麽快移情別戀,別說戀了,她連情愫的產生都很難。直到現在,裴宴卿對她喜歡自己這件事都是抱著朦朧的猜測。
她花了這麽久的時間才把柏奚的心門打開一條縫隙,如果真有人能讓柏奚一見鍾情,墜入愛河,那她徹底認栽。
然而柏奚同意不離婚,已經排除了上述可能。
所以裴宴卿回答了她的第一句話。
【姐姐,我的頭好暈】
——我幫你揉揉。
情侶間的小把戲,一旦無人配合,便唱成了獨角戲。
戲台上只剩下一個主角,但主角的舞台不止有一個戲台。
裴宴卿把手機揣進包裡,雷打不動地去了公司。
裴椿口口聲聲說裴宴卿戀愛腦,卻不太擔心的理由就在於此——她們姓裴的,戀愛腦歸戀愛腦,事業歸事業。
戀愛沒了可以再談,錢沒了才是真的沒了。
沒什麽比事業更重要。
裴宴卿開了兩個會,看了一整天的文件,處理她在香港期間堆積下來的工作。
一直忙到辦公大樓的燈光相繼暗下,裴宴卿端起空了的咖啡杯,按下內線電話,無人接聽,才發現整層樓只剩下她一個人。
最後一個秘書在一小時前下班了。
裴宴卿走到落地窗前,滑開手機屏幕,點進置頂的聊天窗口。
裴宴卿:【事情好多,我還在加班[圖]】
柏奚今天沒有通告,白天在書房看書,心不在焉,一上午的時間隻翻了十幾頁,手機刻意被她留在了臥室,但思緒總是忍不住飄到那裡。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順理成章地查看手機,有沒有孟山月的消息。
孟山月和她說了裴宴卿早上給她打電話的事。
柏奚回了句:【知道了】
走個神的功夫,手指不由自主地點開了裴宴卿的對話框。
沒有新的消息進來。
下午改成在客廳看電影,柏奚勉強集中注意力,看了一部電影,做了筆記。越臨近天黑,越心緒不寧。
她隻好逼迫自己用睡眠來抵抗思緒。
紅酒不能再喝,柏奚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空耗時間。
從天黑等到月出,掛上柳梢頭。
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柏奚搭在沙發面的指節動了動,從半夢半醒間醒過來,然而故意沒有動。
幾分鍾後,她在客廳走動間,隨手拿起手機,點進屏幕通知,消息跳出來。
落地窗外的城市燈火照片,說她在加班。
裴宴卿:【不想上班了】
還有一條——
裴宴卿:【老婆我好累,抱抱】
柏奚心神一慟。
裴宴卿很少用這個稱呼,不知是羞於出口,還是認為沒到時機,偶爾打趣她會用更正式的“太太”,抑或是“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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