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注是她的一顆心。
但是沒有等到,沈霏微自嘲地笑了笑,她輸得一塌糊塗,心也緩慢沉沒。
沈霏微在外面等了數分鍾,心想或許對方正忙於應付那些上前攀談的人,便沿著長街徐徐往前走,正好消消食。
塔莎大街不在鬧市,來往的人原本就不多,尤其此時已至夜深,更是望不見人影。
路上隱隱聽見哭聲,似乎還有人在低聲威脅。
沈霏微特地迎著聲音拐進巷子,看到有人正拿著刀威脅一個背著琴盒的女孩子掏錢。
女孩子相貌熟悉,是剛才宴廳裡拉琴的那個。
“在幹什麽。”沈霏微歪著頭沒什麽表情地問。
劫匪扭頭,看出沈霏微一身衣著昂貴,當即換了目標。
女孩子不敢說話,在劫匪身後戰巍巍地衝沈霏微搖頭,看口型似乎想讓沈霏微快跑。
沈霏微輕快地笑了,不緊不慢地把身上大衣脫到廢棄紙箱上,露出高領露肩的毛線裙。
劫匪愣住,隨之揮刀向前,不料竟被硬生生擒住手腕,隨著手腕一扭,五指當即痛到發麻,匕首當啷落地。
沈霏微屈膝頂至劫匪腹部,她不屑於借助刀具,拳拳痛擊在劫匪面龐,在對方想躬身撿刀的時候,一腳將那柄刀踢飛到五米開外。
最後劫匪趔趔趄趄著逃跑,喊都不敢大喊。
沈霏微甩甩腕子,一邊揉搓手指,睨著那背琴的女孩問:“傷著沒有?”
女孩怔怔搖頭,小聲說:“沒有,但是他剛才推我一下,琴撞著了。”
“拿出來讓我看看。”沈霏微安閑自在地坐在那不算肮髒,卻積了灰塵的紙箱上,兩條腿上下撘著,慢騰騰晃上一下。
女孩從善如流地取出琴,捧著遞到沈霏微面前,委屈得已經在吸起鼻子。
琴是好琴,看起來並未磕壞。
“琴弓呢。”沈霏微下巴微抬。
女孩再次遞上。
狹窄的巷子裡傳出琴聲,不同於在琴主人手裡時的悠揚婉轉。
它過於急促激昂,好像正上演著一場追逐戰。
沈霏微半闔著眼,看見遠處有一道影子被街燈拉了很長,那模糊影子,近乎碰上她輕點在地的鞋尖。
有人在巷子外很短暫地停留了一下。
第50章
那個停頓, 是演奏時突然的靜默,是要以懸念作為推進, 在後兩秒將情緒驀然拔高。
沈霏微的琴聲跟著斷了,心中卻掀起軒然大波。
巷子外的人很慢地轉身,鞋尖在有沙的磚石上好似拖泥帶水地摩擦而過,正如影劇裡故意放慢的鏡頭。
對方短暫停頓,沈霏微短暫怔愣。
就在那人轉身的一刻,沈霏微認出來了,那是十一, 又或者說, 那是談惜歸。
沈霏微轉瞬無聲地笑了,她好像沒有完全賭輸。
之所以不是百分百肯定, 是因為她不願在闊別多年的故人面前過分抬高自己。
她想,也許對方並未懷有“跟”或“不跟”的想法,只是很湊巧的, 在她期盼中路過了此地。
無可否認的是, 十一的腳步聲和以前不一樣了, 影子也不一樣。
只是這些變化在沈霏微身上也有所體現,所以沈霏微並不驚異。
可是,這個路過真的只是湊巧麽。
如果路過是湊巧,那停頓又該怎麽說?
沈霏微為對方羅列了好幾條無關自己的理由,但大半都被劃去, 因為在飯店時, 談惜歸不是獨自到場的, 談惜歸也沒必要走這一段夜路。
艾普麗飯店的停車場夠大夠亮, 無須特地走去其它地方取車,如若有車停在艾普麗, 更無須步行離開。
邊上的女孩未注意到遠處路過的人,只是驚歎:“你竟然會拉琴,還拉得這麽好。”
沈霏微沒應聲,但是在這會有回音的巷子裡,很輕地喊了一聲“十一”。
她本意只是想喊給自己聽聽,並不奢求外面經過的人會因此停留。
但三秒後,那個人影折了回來,影子再度延伸至她鞋邊。
沈霏微眯眼望了過去,實話說背光厲害,她至多看得清一個輪廓。
好在僅憑一個已經生疏的輪廓,她就能確認那是十一。
女孩還在欽佩地看著沈霏微。
沈霏微側身,將琴和琴弓一並交還到女孩手中,溫聲說:“你能一個人回去嗎。”
女孩把琴放回盒中,重新背到肩上,但迫於剛才膽戰心驚的遭遇,她久久才猶豫地說能。
沈霏微從裝滿未知雜物的紙箱上下來,拎起隨手放在邊上的外套輕抖兩下,邊披到身上,邊說:“那你等會出了塔莎大街,就打個車回去吧,看樣子這邊車少。”
“我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女孩很小聲地說話,她垂著頭,藏了憧憬的余光不曾從沈霏微身上離開。
眼看著沈霏微就要踏出巷子,或許等對方和巷子外的人一碰面,就沒她說話的余地了。
女孩鼓起一口氣,磕磕巴巴地說:“請問,我、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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