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恬抽空看了她一眼,微笑點點頭。
閑話稍後再續,她現在被老師叫來要上的一台接臂手術。
電話裡言簡意賅,傷者左臂被大型機器盡數砍斷,還在可接臂時間范圍內。
而休假期間能聯系到的能做這台手術的醫生,只有郭箬。
夏恬又一次沾了老師的光,她曾經跟著老師去南非待過一年,曾做過這樣一台接臂手術。
進了手術室,夏恬直接換衣服,準備上台。
此時,從另外一個台上下來的兩個外科醫生,閑聊著從她身邊經過。
“也是外地人啊,不是吧,才16啊……”
“嗯,可憐……”
夏恬不置可否。
16歲的小孩,她見得多了。
可等她洗好手進到手術室裡,裡面那張,熟悉到不想回憶的臉,叫她緊緊皺起眉。
瞅了眼一旁的手術記錄,患者名字叫夏浩林。
夏,浩,林。
記憶中某個囂張跋扈,撕她本子偷她錢的弟弟,逐漸和眼前躺在手術台,奄奄一息的少年重了影。
郭箬看出她的不對勁,出聲安慰,“別怕,這不難做到。”
她以為夏恬是被這條斷口鮮血淋淋的手臂給嚇得。
夏恬半晌沒說話。
手術遲遲不開始。
負責和家屬交涉的醫生急衝衝進來,“主任!聯系不到病人的家屬,他所在的那個廠也不願意做擔保,沒人交錢沒人簽字,這怎麽辦?”
郭箬冷靜地想了想,“科室備用金還有多少?”
“不多了!應該不太夠。”
郭箬正想說,那她先墊一些,不管怎麽樣,這個手術她是做定了。
不想,夏恬突然說話,“我來簽字吧。”
郭箬微皺眉,有點莫名。
她絕不相信夏恬不了解醫院的規章制度,“為什麽?”
“我和他有血緣關系。”夏恬道,“這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
“……”
這場手術,終究順利進行了。
半夜,手術完成,夏浩林還處在昏迷中,被推進了監護室裡。
夏恬松了背,彎著腰跟在郭箬身後。
一塊到洗漱台洗手。
“老師,他是怎麽來醫院的?”
因為真的足夠及時,稍微再晚一點,那條胳膊就真的神仙難救。
夏浩林畢竟是個孩子。
郭箬說,“送來的路上交警一路護著,說是一個紙廠的員工,你確定他真的是你弟弟?”
“只是血緣上的弟弟。”夏恬漠然地說,“實際上,也沒什麽感情,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一個人出現在帝都。”
郭箬沒說別的。
“那,這段時間要不然你先回避,估計沒多久他親爹媽就得來。”
夏恬沒猶豫,飛快點頭,“行,不過生命至上,有別的緊急情況您還是叫我。”
“行,少不了你的。”
夏恬走出醫院門口的時候,已經深夜,整座帝都城已經陷入安靜,但卻依然燈紅柳綠。
醫院門口的停車位上,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停在那邊,旁邊站著個穿紅連衣裙的女人。
夏恬記得今天遲希穿的不是紅裙子,一路小跑著過去,從上而下端詳她。
這是種長袖的紅裙,看樣式,和她那件黑裙子很像,裙身很長,直到小腿,準確來說,身材比例很好,四肢修長的人,才能穿出它真正的真正感覺。
夏恬覺得,遲希穿的比她好看多了。
她眼睛熱熱的,“你這裙子哪來的?”
遲希勾住她的腰,揚起下巴,做思考狀,說,“它比我還大兩歲,可比我金貴。”
夏恬眼神一亮,“什麽意思?是誰的?小姨的?”
遲希點點頭,“她不愛穿,基本全新,在太姥姥家裡壓箱底,今天才翻出來的。”
原來這樣的裙子不止一件。
當初媽說,這裙子是她和妹妹拿縫紉機自己做的,世上獨一無二,夏恬還以為就那麽一件。
看著這品質上乘的粗布料,夏恬不禁上手摸了摸,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她覺得,遲希穿這件裙子,比她要好看多了。
“傻笑什麽呢。”遲希捏她的臉。
夏恬抓住她的手,視線上移。
今晚的遲希明豔動人,她第一次見,心裡觸動萬分。
剛剛那點因為夏家產生的波動漸漸褪去,她勾上遲希的肩膀,湊上前,想親親她。
紅唇還沒貼上,遲希錯開眼,手上也用了點力氣,把她的腰拉遠了些。
“幹嘛。”夏恬軟軟地問。
這畢竟是在大街上……
哪怕有樹擋著,沒有人,但到處都是攝像頭,還在醫院附近。
遲希不想讓夏恬被人議論。尤其是她以後的同事。
她左顧右看,顧慮很多,這在夏恬看來就很不美妙。
夏恬沉沉地歎了口氣,“行吧行吧。”
她拉著遲希的手臂扯遠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下一刻,遲希反手把她拉開,又一把關上了門。
這車畢竟不是她的。
這邊,距離具格,很近很近。
過了馬路,走到巷口,進去幾十米遠的地方就是。
遲希繞道駕駛座,拿了挎包出來,然後鎖好車,拉著夏恬過馬路。
夏恬不明所以地跟著,直到七八分鍾後,站到那家具格清吧門前,她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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