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想都不會意識到,同樣的歷歷在目。
“你那天,為什麽要深夜上山?”
“……”
遲希頓時愣住。
她也沒想過夏恬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不能告訴我嗎?”夏恬側頭看向她,“怎麽不說話?”
遲希抓了抓腦子,難言道,“也,也沒什麽,就突然想來了。”
“可是,我那天感覺你都要跳下去了。”夏恬靜靜地說,“如果我不來,你會跳下去嗎?”
“沒有那麽嚴重。”遲希坐近了一些,兩人肩靠著肩,她專門湊近了說話,“我沒有想過極端的事。”
夏恬微微一笑。
“你真是堅強。”
說完了,她才覺得不對勁。遲希本來也不像她,她雖然也有不好過,可她身邊有很多親人,愛她的人。
“是我說錯了,你又不是我。”
夏恬今天很奇怪。
遲希回想了一下,好像從來沒見過夏恬這負能量爆棚的樣子。
夏恬永遠像她印象中的那樣,溫柔又強大。
遲希不知道怎麽問,更無從安慰,就只能靜靜望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
遲希覺得自己的臉凍的都有點僵硬,更別說不知道坐了多久的夏恬。
她抬手輕輕摸了摸夏恬的臉頰,冰冷刺骨。
“小恬兒,”遲希用出了生平最溫柔的聲音,“回家吧,好嗎?”
夏恬無聲地點點頭。
遲希扶著她起來,“能走嗎?腿麻不麻?”
夏恬搖頭,挪出了第一步。
這麽大風,麻是肯定的,不過不要緊,只需要再多走幾步,熱起來就——
想到此處,戛然而止。
遲希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在往山頂的方向走。
像回到了從前。
那時候的遲希想讓夏恬高興,雖然攙扶著但說了一路的話。
不敢表現出一點多余的情緒。
如今不同。
現在的遲希做了當時自己最想做的一件事。
夏恬反應很快,趕緊摟住了她的脖子。
她眼神終於聚焦了,傻傻的盯著遲希看。
明明比她壯不了多少,可她就是覺得,這個懷抱踏實到極點了。
“遲希。”
“嗯。”
“我偷偷告訴你,”夏恬抱緊她說,“我和你一樣,也從來沒想過走極端,所以你不用擔心我。”
遲希勾唇一笑,穩步向前走著,“我知道。”
“今天我來這,是因為幫過我很多的一個姐姐不在了。我來送她的。”
遲希腳步慢了下來,她的語氣還是平緩的,往懷裡看了眼,“什麽時候的事兒?”
“昨天晚上。”
一路沉默,遲希一直把夏恬抱緊了副駕駛,給她系好安全帶。
不過沒走。
遲希始終看著自己和夏恬覆蓋在一起的手,沉聲道,“從現在開始,直到你回江清,我都要待在你身邊。”
說完看向夏恬,“沒問題吧?”
夏恬扯了個無力的笑,“沒問題。”
量你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遲希放開她,轉到駕駛座,暖氣轟到最大。
遲希問,“有什麽事沒做完嗎?”
問的是喪儀,夏恬搖搖頭,“都完事了。她還認了個弟弟,明年高考,我今天跟他吃個飯,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行。”
此時,天空已經大亮,不出半個小時,東方會有一輪明日升起。
遲希一直沒發動車。
看到魚肚白後,她反而重新下來,靜靜地望著遠方的天際。
夏恬也下了車。
慢慢的,橘紅色的光環開始出現,衝破雲層。
等到太陽全部升起,兩人被染成了金黃色。
夏恬輕聲說,“風大,雲層厚,沒有泰山上的好看。”
遲希淡淡一笑。
那是。
當初在泰山上的日出,帶著七彩朝霞,絕對稱得上華北地區最絢麗的日出。
太陽完全出來,兩人上了車。
遲希堅持要夏恬先去休息再找那誰吃飯,直接把車開到了遲家在這裡的房子。
只是……很多年沒有人住過,落了一層灰。
遲希二話不說,打開手機找了附近的酒店,又拉著夏恬重新出門。
真正放松下來,已經到了八點半。
夏恬被遲希照顧的妥妥貼貼,娘娘般的待遇。
不僅什麽都不用管,而且衝了個澡出來就有熱粥喝,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
靠著床坐著,夏恬端著小碗一點一點喝粥。
她感覺自己很長時間沒休息了,本來大腦在放空。
直到聽到遲希溫暖的一句話。
“以前都是你照顧我,總算能讓我照顧照顧你了。”
真是胡說八道。
我什麽時候照顧你了?
夏恬鼻尖猛地一酸,淚水再也擋不住,從眼眶裡滴落而出。
她眨了眨眼,想忍住。
可手上端著的小碗有點拿不住了,手在發抖。
遲希看得真切。
好像是該走開的,夏恬這麽要強。
但就是不想走開。
她的心像是缺了一角,或者被誰攥緊了捏了一把,空空的,又酸又漲。
她跪在床邊,將小碗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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