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希輕輕抱著,坐在夏恬的桌子上。
桌上放了本書,頂端露出張信紙,醫院紅頭露了出來,遲希無意識地打開,想將它夾好。
看見信紙裡面的內容,她卻一下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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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還是寫一封信給你。
不這樣我說不出來,覺得有點沒必要,可晚上又會被感動的上頭。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我前天,見了陳若琳,她跟我肯定了,《盛夏不遲》裡的林夕原型就是你,而盛然,我就不說是誰了。
我問了小姨,她說手鏈是你的。
所以,那一年,下雨天,跟我在拐角聊天的人,是你。
那一天是我媽媽的忌日。你可能不知道這個禮物帶給了我怎樣的力量。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一向是個不太會抒情的人。
遲希,我告訴你,高考後那個深夜,我突然上山,是想跟我媽媽說話的。
涼山上有我媽的骨灰,我相信如果她放不下我,就會在我成長的這幾年,在那裡看著我。
我前半生,過的不怎麽樣。沒有過生日,沒有過禮物,誇獎也沒有。
我一直都記得那天,你看穿我的脆弱,維護我的自尊,努力給我轉移注意力說了一晚上話的樣子。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你知不知道,我們真的錯過了很多年啊?
這世界上長情的人不多,兩情相悅的更少,拉拉裡基本沒有。
我們倆真是火星撞地球了。
這怪你。
我晚上是真的會想,你說,如果我們真的一直在一起,談了七八年,現在會是怎麽樣?
估計,我看路邊的花都能笑個半天吧。
冰冷的手術台,是我的戰場。
我享受在上面生命複蘇的過程。
可我害怕失去你。
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過得很難。
你把生命看的很重,所以才自己和自己爭執了那麽多年。
是啊,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但你就不能跟我多說點好話嗎?
你跟我說一句,我愛你,又怎麽樣?你光做那麽多有個屁用。。我們女孩子想聽的不就是一句我愛你嗎?虧你也是女生,怎麽就不懂啊!
唉。
等我回來吧。
反正你不跟我說我愛你,我是不會主動找你的。
天哪……
暗戀我十年啊?
你真是牛逼。
你能不能告訴點我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這麽喜歡我啊?傻逼。
服了!
……
]
深夜。
大山裡,搜救隊還在進行。
飛機墜落到這樣岩石遍布的地方,除了機毀人亡,再沒有第二個可能性。
但大家都還沒放棄。
因為這工作證上的人。
救援隊裡唯一的女醫生,實在受不住,坐在地上休息之時,反覆的一直在看這個工作證。
海拔高,隊長怕她缺氧,給她送來了壓縮餅乾和氧氣瓶,蹲在她面前。
女醫生抬起一雙眼,眼裡噙著淚。
“認識啊?”隊長柔聲說。
女醫生緩緩地點頭,“全中國所有醫學院的學生,沒有人不認識她。”
隊長不禁多看了幾眼,“怎麽這麽說?”
女醫生搖頭,一句兩句單薄的話跟夏恬做過的事不配,她不想多說。
她努力地站起來,看向更遠的山裡。
“我記得剛剛檢測儀顯示,山頂也有飛機碎片?”
隊長也站起來扶著她,“是,只是,那全都是岩石,就算找到……”
女醫生看他,“去看看,哪怕真的屍骨無存,也不能放棄每個角落。”
兩秒後,機長沉沉道,“好。”
很快,救援隊直升機拔地而起,飛向那座銀灰色的山頂。
女醫生坐在副駕的位置,手裡拿著方向儀,專心致志往底下看。
她的視野裡全都是銀灰色,看得讓人疲勞不已,注意力難以集中。
但她一直在強迫自己。
突然,一抹鮮豔的綠色,出現在她的眼睛裡。
“那是……”
女醫生很快分辨出,這是一顆樹。具體的品種她不知道,但從上方看下去,叫人覺得驚歎的一點是,它所有枝椏,似乎都在向裡生長。
“趙哥,準備降落!”
機長很快在表盤上找尋可以降落的點。
等到站在山頂,一開門,一陣勁烈的風猛地刮進來。
兩人速度不減,全副武裝,來到剛剛看到的那棵樹下。
從下方看,很容易能看見。
那是一個人。
所有枝椏向裡生長,正是因為托住了這個人。
不用女醫生說,機長飛快地飛身上樹。
這個人之所以沒掉下,只因為這棵樹有一條藤蔓,死死纏在了她的右腳上。
機長掙脫了幾下,沒能解開,從包裡拿出快刀,幾下將其割斷,帶著傷者慢慢下樹。
面部還算平整,能看出大致輪廓,是一個女人。
風吹已久,她的臉有點腫有點硬,一放到地上,女醫生飛快進行生命探查。
在接觸到脈搏間微弱的呼吸後,她大口大口的松氣。
“是她。是她。”
帶著人上飛機的同時,女醫生難以自控的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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