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辭無奈笑了笑,“我出門沒帶手機……”所以她一定要跟緊林寒悠。
林寒悠這才反應過來,“你的手機還在……”
“垃圾桶裡。”
兩個人相視一笑,走出車廂。
車廂外,人潮擁擠,冷空氣襲來。臨縣這個地方,是個山區,遠比濱海市還要冷。
林寒悠看著眼前的人群,忽然陷入了一種害怕,她怕把葉辭弄丟了。葉辭眼下是個沒有手機的人,就好像一個被社會拋下的人,她不能支付、不能導航、甚至求救都不行。林寒悠回頭擔心地看向葉辭,在葉辭疑惑的眼神裡,林寒悠抬手拉住了葉辭的咖啡色羊絨大衣的口袋的邊緣,“咱們不能走失。我拉著你,就不會把你弄丟了。”
“……”葉辭的手,原本因為怕冷,插在大衣口袋裡,林寒悠應該也是發現了這一點,原本應該拉她衣袖的,就變成了拉住了大衣的口袋……而比這個拉住大衣口袋還詭異的事情也出現了,林寒悠右手的指尖,在捉著羊絨大衣外層口袋的同時,手指的背面不經意地貼在了葉辭的手背上。
“你的口袋裡是什麽?怎麽這麽涼?”林寒悠脫口而出。說完,一臉驚訝地抬頭看向葉辭。
葉辭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左手反手一抓,於口袋裡,將林寒悠的蜷縮在衣料上的右手握在掌心。嘴上不饒人,如自己真的是在驗證事實一樣,“你說,我口袋裡涼的是什麽?”
“手。”小辭手上涼的程度堪比冰山,不僅冰到了林寒悠的左手,讓左手凍僵了一般不再動彈,還冰到了林寒悠的心,心髒有一瞬間,竟然不會跳了。她甚至能感覺到冷氣倒灌到自己的肺裡,整個世界都停了,周圍的人流是不動的,風也不會吹了。
那一瞬間,萬籟都寂,也是在那一瞬間,林寒悠的感官被無限地方大了,凡是無關她和葉辭的世界,都是靜止的,可自己的心,葉辭的手,彼此的望向對方的眼神,都是熾熱又鮮活的。
“去……哪?”葉辭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事,她竟然膽大妄為地攥住了林寒悠的手,這……算牽手麽?可自己好似只是握住了她的拳頭……不管,反正不想松開。為什麽不想松開?葉辭在心底給自己找了一個極符合邏輯的理由——林寒悠的手比自己暖和,可以取暖……
林寒悠還在被拉手的驚訝中沒走出了,木木地說著:“我……我們去找個地方吃飯……再找個地方……睡,睡覺。”
“你結巴什麽?”葉辭垂眸看向林寒悠,她比林寒悠高一點,這麽看著林寒悠,有種贏家俯視的感覺。這好似是兩人之間,頭一遭她佔了上風,雖然之前種種的偶然都好似是林寒悠主動“撩”的。林寒悠的眼睛裡好似蒙了一層水汽,眼睫眨動著,楚楚動人笑,讓人忽就有了一種想保護她的衝動,葉辭不禁笑了,她笑自己,如今是個連手機都沒有、無法買單的人,哪裡來的想保護林寒悠的衝動呢?
“沒,沒有啊。”林寒悠偷偷地咽了一下口水,清了清嗓子,說:“你的手好涼,你是不是還病著?”
“我的手一直都很涼。”葉辭松開了左手,放開了林寒悠半握著的拳頭,她意識到,如果自己只是貪戀林寒悠手上的溫度,那很自私。
“我的手很暖!”林寒悠發現葉辭松開了自己,她的右手拳頭放松下來,轉了一下,用掌心貼著葉辭的掌心,牽住了葉辭的手。她大喘了一口氣,自己方才差點弄丟了這次好不容易的“牽手”,如今在此牽住葉辭的手,還是真真正正意義上的“牽”,她才松了一口氣,低聲總結著:“我給你捂手。”
“哦。”葉辭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麽反應,就稀裡糊塗地牽住了林寒悠的手。而後兩人一路怎麽打車、怎麽到了後來的餐廳、怎麽吃完飯的,她盡數都不記得了。她頭一遭感受到了什麽是腦子裡都是水的感覺,但也許,自己比“腦子裡都是水”的情況要強一點,因為自己腦子裡全是林寒悠,林寒悠很聰明噠……
夜裡十點,兩人走出飯店,胃裡的溫暖讓人緩過來了不少,下午“私奔”的衝動、夜裡“捂手”的溫暖,在此刻變成了一種曖昧的尷尬。
這時候,應該去酒店了吧?葉辭想問,沒敢出聲。
飯店的老板追了出來,他猶記得是那個長得更文靜些的姑娘買的單,就塞了兩張票給林寒悠:“美女,送你兩張票!下次還來我們店裡吃飯啊!出門過馬路,live house,小場音樂會,趕緊去,馬上開場了!”
林寒悠正愁不知道帶著葉辭去幹嘛,她左手接著門票,謝過老板,右手極迅速地牽起葉辭的手:“走!去聽音樂會。”
“我們?”葉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林寒悠拉著跑了起來!
“嗯!私奔總得乾點沒乾過的事情!”林寒悠終於大方又直接地牽起了葉辭的手。若是葉辭肯邁出那一步,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林寒悠都願意去走。
耳畔的風呼嘯著,這個場面,是她在十年前曾無數次暢想過的,終於實現了。
年少時的白日夢,雖晚,卻到了。
她們如十年前的小姑娘,開心地穿過了斑馬線,朝著擁擠的人潮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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