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她從沙發上掉下來麽?還是擔心她夢遊?
她無聲一笑,自己竟然也會這麽沒頭腦。她換了拖鞋,講手裡的三個東西放在茶幾上,是一瓶蜂蜜,一個化妝包,一個裝著睡衣和換洗內衣的袋子。林寒悠是細致到骨子裡的人,行李箱是做了功能區分的不同袋子,需要什麽就拿取什麽。前期收拾好,後期用起來就會十分節省時間。
這個好習慣,剛好在今天用到了。
她自欺欺人地勸說著自己,小辭一個女孩子,喝多了酒,獨自住著多不安全呀……自己要照顧她才對。她保證,絕對不會趁著醉酒對小辭做什麽不軌之事,她只會睡在客廳裡,安靜地守著她,能聽見她的呼吸聲就好。
“我一點兒也不貪心……”林寒悠在心裡對自己說。
她將酒店裡乾淨的玻璃杯又徹底地洗了一遍,然後放入蜂蜜、溫水,調和均勻。
看著小辭睡了約麽二十分鍾,算是小憩的差不多了,才坐到她身邊,拍著她肩膀,“小辭?起來喝杯蜂蜜水,醒醒酒。然後我扶著你去房間裡睡,好麽?”
“頭疼……頭……好疼……”葉辭嘴裡喃喃自語。
“喝了蜂蜜水時候,我用熱毛巾給你敷一下頭,就不會頭疼了。”林寒悠試著去扶起葉辭的肩膀,自己往她躺過的地方湊了湊,將她的人往自己身上靠。
葉辭的頭剛好靠在林寒悠肩窩,那個弧度可比硬硬的沙發舒服多了,她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林寒悠忽然很想笑,小辭喝多了竟然這麽乖巧順從,她半抱著葉辭在懷裡,拿起茶幾上的蜂蜜水,喂到葉辭嘴邊,“啊,喝蜂蜜水。”
朦朦朧朧間,葉辭察覺有一股清香的甜水滑入喉嚨裡那感覺好似小時候生病的時候,媽媽曾經喂自己喝糖水的感覺。
忽然過往的所有疲憊都衝到心頭,葉辭的眼淚落了下來,哭著說:“我好累啊……我想休息……還想……”
“好啊,那你就休息……明天睡到自然醒。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有壓力,不要讓自己累。”林寒悠如哄小孩一樣哄著她。她發現衣服上滴了一水,低頭看過去,竟是葉辭的淚。
一霎那,不知怎麽的,林寒悠就紅了眼圈,“你怎麽了,小辭?你別哭啊……”
“林寒悠?”葉辭閉著流淚的眼睛張開了一點,惺忪迷茫地仰頭看著自己靠著的人,說著醉話:“不對,林寒悠?怎會在這呢……”
林寒悠淚眼汪汪地看著葉辭,繼續喂她喝蜂蜜水,“是我,我在照顧你呀。你喝醉了。”
“你沒道理對我好的,當初我很反對你媽媽和你來我家,我還趕你走……不讓你種花……”
“你不想自己的家裡原本的安靜被破壞,我能理解。”
“那次我一直對你不好,還凶你。”
“你怕失去而已。”
“我還……黑臉來著……”
“你不太曉得如何表達情感……”
“我……”醉醺醺的葉辭被對方說服了,好像從前的自己,也沒那麽討厭了。
葉辭努力地想著,自己好像還有什麽特別討厭的事情來著,可是腦子好似壞了,怎麽都想不起來。
林寒悠看著葉辭用手揉著額頭,將額頭都揉紅了,就攥住她手腕,製止她,“小辭很好,我從來都知曉,不許你說她壞話。”
醉鬼世界裡的葉辭,被這句提醒到了,她的心裡明明還壓著一塊大石頭,比那些堆積如山的工作還要讓她喘不過氣來的事情。她需要這樣一個出口,說出來,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她脫口而出,“她對你的好,都是圖謀不軌!”
原本淚眼朦朧的林寒悠,眼中忽然閃了光,“圖謀?我麽?”
葉辭閉上眼睛,搖搖頭,好似說出方才那一句,她心裡舒服多了。她身子一歪,靠回沙發上,自言自語著:“林寒悠,你說,你要什麽呢?要多少錢呢?”
“我……要什麽?”林寒悠帶著不解,試探著換了一種語氣,如在同夢囈的人說話,問:“林寒悠她……你要她的什麽?圖謀她的什麽?”
“我……我要芯片技術……圖謀她的技術啊……”
“所以……你送她禮物,和她成為朋友,對她笑,都是因為……因為這個麽?”林寒悠的眼眶裡噙滿了淚水。
“可笑吧?”葉辭在夢裡說著:“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做著自己最討厭的事。”
“給你啊……”林寒悠的眼淚無聲滑落在臉上,“那又不是多重要的東西。”
“不重要?那對林寒悠而言什麽重要啊?”
“你啊……”
“不不不,這很難,很重要。比我現在做的所有事情都要難很多呢……”
“不難,你肯要,等我弄好了就給你,我什麽好處都不要。”
“不是。不是。”葉辭瘋狂搖頭。
“什麽不是。為什麽?”
“因為從前我恨你,討厭你,像一個自己嫉妒又討厭的人哪裡討好處我不能接受。因為我單方面對你的討厭,好像我就欠了你。”
“討厭……麽?”林寒悠低聲哭了起來,“可是我喜歡你啊。”
這一聲“討厭”,讓林寒悠過往所有的暗戀都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堅持,她忽然覺得很恨。恨自己的堅持,恨葉辭的圖謀,更恨自己即便知道了真相,心上還是疼的感覺,因為,還是……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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