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鳶直視她,很切身處地為家裡著想的樣子,微微皺起眉說:“媽,我就是個丫頭片子,以後家裡的東西我是不圖啦,但我覺得吧,不管怎麽樣,得給我親弟弟,對不對。你還是跟我爸商量下吧,錢也別給別人管,媽你自己抓著錢,比誰都放心。——還有,我在學校好好學習呢,等放假了有空我會回家的。”
樂鳶的話算是正戳中了陳秀最在意的點:錢在誰手上。
陳秀心煩意亂,急著回家跟樂山東爭吵,既然樂鳶表態了放假會回家,也就沒心情再抓著樂鳶不放,恨恨罵她幾句叫她省著錢花,叫了陳蘭、陳珍珠兩姐妹走了。
路上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打開家門時,樂鳶滿身冷意,羽絨服外套上綴滿了微小的水珠。
許小臻在沙發上打遊戲,時不時往門口看一眼。嘀嘀咕咕:“不是十一點多就可以回家嘛,人去哪了,哼……”說是打遊戲,其實心不在焉的。
門一開許小臻就跑過去了,迎面看見門口進來的少女,身條高瘦,腰背挺直,滿身冷清。樂鳶天生長了一張俊秀但冷淡的臉,輪廓和五官有很多明確的銳角,她的眼型狹長而尖,鼻峰略有些尖,嘴唇也有清晰的棱線,下頜線長且流暢,沒有溫和的表情作為修飾的時候,自然而然顯出幾分辨不清年齡的成熟和冷漠來。
但這種成熟和冷漠卻又更顯出了她的英氣,是那種只要看一眼就能撞進人眼底心裡的,極致俊俏卻又如此聰明、冷淡的模樣。
而在許小臻眼裡,樂鳶完全就是一隻可憐的淋濕小狗模樣,渾身澆透了冷雨,渾身都是不高興和沮喪。
哎呀……還真是惹人憐愛的小狗狗呢……許小臻這樣暗暗想著,背著手笑眯眯地跟著樂鳶,看著她換衣服換鞋洗手,軟乎乎地喊她: “你回來啦鳶鳶!”
“嗯。”樂鳶應了聲,倦倦地在沙發上坐了,撐著額頭髮呆。
許小臻觀察了片刻,挨著樂鳶坐了,軟聲細氣地問她:“怎麽不開心了?”
“在街上見到我媽和兩個表姨了。”樂鳶沒有提自己當時說了什麽,她並不願意拿那個家裡的醃臢事情來增加許小臻的煩惱。
許小臻立刻氣呼呼地叉腰:“怎麽回事哦,她們罵你了嗎?氣你了嗎?我鳶鳶是不是受委屈了?”
“沒有的,沒有人罵我。”樂鳶凝視了她片刻,這樣的許小臻多麽明亮、真誠,她是真的能夠對別人的遭遇感同身受的,溫柔又體貼的女孩兒,像一顆柔軟而耀眼的小珍珠……樂鳶轉開臉。
這個人越是毫不設防柔軟以對,越讓她更清楚明白地意識到兩個人之間巨大的差距……那些家庭上的,性格上的,資源上的,未來中的。
她像一個卑鄙的幻想者,一個吝嗇的投資人,計算著自己手上微薄的籌碼,比任何人都更迫切地希望著、計劃著一個能夠擁有許小臻的未來,那樣閃閃發亮的珍寶一樣的人,但她也總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並且畏懼,她並不值得擁有那麽好的東西。
畢竟,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自己內心,那是一種何等樣的冷漠、精明和自私。她就是那樣長大的,這是她的武器,她的盔甲,她築起高牆,她為此免受種種外來的傷害,這是她……無法舍棄的人生。
因為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就更不知道應當如何去面對那麽好的另一個人。
她顯得格外沉默,連坐姿也拒人於千裡之外。
許小臻卻不肯給樂鳶安靜的時間。她撲上去,毫不客氣地把樂鳶撲倒在沙發上,溫軟的身軀擠進樂鳶懷裡,軟綿綿地摟著她。
“啾。”許小臻甜甜地親樂鳶的唇。一雙漂亮的眼眸盈滿溫軟笑意,還主動地推推樂鳶的手,讓她摟住自己的腰。許小臻的腰細且軟,手感極好。她整個人都軟綿綿的,香甜軟糯,摟在懷裡,樂鳶幾乎要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塊流蜜溫軟的奶酪小蛋糕。她盯著許小臻,逡巡她含水的眼眸,挺翹的鼻,紅潤甜美的唇,每一寸細膩無暇的肌膚都是無與倫比的誘惑,忍不住口乾舌燥。
許小臻靠近她耳邊,悄聲說:“我知道你不開心,你不想說也沒關系啦!——來吧我們來玩一個角色扮演遊戲!就是……假裝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小狗狗,你惹我生氣啦,你得來安慰我,逗我開心!”
行吧,小姐姐就從來沒講過理!
樂鳶終於露出幾分真切的笑意,她摩挲著懷裡人滑軟的肌膚,手勁兒很凶,幾乎是肆無忌憚的。面上卻還是一副極度冷靜的模樣,她盯著許小臻,表情淡淡,甚至有幾分禁欲感。
這樣的她矛盾,但也很迷人……讓人情不自禁地,想給予她更多,想看看她別的表情,會是什麽樣的呢?
許小臻輕輕咬著下唇,帶著微微的笑意望著樂鳶的眼睛,軟軟說出的話卻很挑釁:“怎麽不說話,因為怕被我發現你是一隻可憐的、淋濕的、灰撲撲的、狼狽的、笨笨的、挨罵的、拿不出手的、沒人要的小土狗嘛?”
“……是啊,我是。我就是。”樂鳶的手扣緊了她的腰,很坦然地回:“然後又怎麽樣?”
許小臻又看了她片刻,慢聲細氣說:“不怎麽樣啊,你那麽可憐,只有我願意當你的小主人,以後你得乖乖的,我說去哪就去哪,我說握手就握手,我說汪汪就得汪汪,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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