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星星拍手打斷了這個討論,她也放棄說服鍾瓊,指著桑伶:“她都能喝啊。”後者突然被點到,表情都懵懵的。
鍾瓊挑眉:“我要是喝醉了怎麽辦,誰來照顧一杯倒的易宛?別看她表面上清醒著,實際上魂已經飛遠了。”
易宛杏眼一翻:“我才不是一杯倒,我都說過我千杯不醉!”她輕拍了一下桌子,“別勸鍾瓊了,她不舉報你們聚眾飲酒就不錯了。”
大家哈哈大笑,鍾瓊撇撇嘴。
雖然表情不善,現在的生活對於鍾瓊來講,就是人生裡最開心的日子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留校的學生不知道是誰扯著嗓子嚎了一句歌,一時間稀稀拉拉的好些人都探出身子跟著唱,女生們的聲音清麗溫婉,男生們的聲音如同被掐著嗓子的公鴨。
男女兩棟樓都是此起彼伏的歌聲,醉醺醺的易宛不滿嘟囔:“唱得真難聽,還得看我的。”她推開了鍾瓊的攙扶,搖搖晃晃去走廊的窗戶,聲音不如其他人大,帶著醉酒之後獨有的霧蒙蒙的感覺。
她哼唧著,表情也十分陶醉,不知道是否想起了曾經當主唱的日子。鍾瓊在旁邊看著她,努力從嘈雜中分辨她細如蚊呐的聲音,隻覺得如同天籟之聲,比扯著嗓子叫嚷的好聽的不是一點半點,如春雨潤物,唱久了還帶著一絲沙啞,戳得鍾瓊心裡一軟。
這個時候,印安容正從六樓探出腦袋,好巧不巧的是她在633,跟鍾瓊她們寢室是一面的,她在寢室低頭直接能看見433,從走廊的窗戶看下去,也能看見現在的易宛,她看著這兩個人如此瀟灑,捏緊了拳頭。
鍾瓊抬頭看見了她,還拍了拍易宛的肩膀指了指:“又多一個來欣賞你的。”
易宛點頭:“嗯哼,當然。”
離著高三離校就剩下了半個多月,大家都很珍惜在學校的日子,同時也憧憬著新生活,印安容也暢想過未來的生活,但現在她不確定以後會有如此同她玩鬧的人嗎?
大家都熱熱鬧鬧的,唯有她稍顯落寞,因為633只有她一個人了,一個人的孤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其他人都在開懷大笑。
易宛唱到最後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詞,全都是聲帶震動帶來的調子,甚至周圍一起唱的人都少了許多,月光青幽幽灑下,易宛微眯著眼睛,因為唱了過久,哼出來的調子帶有荒腔走板的意味,夜風一吹,是一種另類的不羈。
鍾瓊剝了一塊潤喉糖塞到了她嘴裡:“歇歇。”
易宛從鼻腔裡恩了一聲,整個人完全是掛在了鍾瓊的身上,舒醉看見軟綿綿的易宛還盯著看了好久,她跟易宛接觸的時間不長,隻覺得她是一個堅強又驕傲的女生,沒想到還有這副模樣。
此刻的易宛就像是嬌嫩的曇花,美麗卻需要更耐心的呵護,不然就會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的照射下消散,而鍾瓊在她旁邊,此刻正把手輕蓋在了她的眼睛上方,如同為她擋住了那一縷光。
鍾瓊面柔若水,小心對待著易宛……舒醉摩挲著下巴,她感到了兩人之間一種不一樣的氣氛,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有時候一件事腦子覺得不對勁,那就再也沒辦法回到以前了,一旦某個念頭種下,就會開始瘋長,直到這個念頭給人的血肉撕裂。
鍾瓊安頓好易宛之後,就躺在了下鋪準備休息,也許是知道易宛已經睡著的緣故,她躺下之後立刻就入睡了。
桑伶和湯星星也爬上了床,竊竊私語之後,寢室回歸了寧靜。
易宛迷迷糊糊夜半的時候轉醒,有時候睡得過早就會這樣,半夜要起來對月沉思會兒才能接著睡。她趿拉著拖鞋,走到本該晾著蠶絲的小陽台,結果沒看見掛在架子上的蠶絲,她撓了撓頭,覺得應該是鍾瓊給她收好了。
夜晚靜謐,易宛感覺肚子咕嚕嚕叫著,拿起小刀削起了蘋果,窗外有風刮來,將窗台上的書嘩啦啦翻動著。
此時刀下的蘋果皮也被削斷了,易宛莫名覺得這個夜晚有些陰森森的,本能回頭一看,看見一張披頭散發的臉,烏黑的頭髮下是慘白的皮膚。
易宛手一抖,刀差點就掉了出去,她死死捂住嘴才沒叫出來,但心跳卻暴露了她的害怕。
第一反應就是轉身想跑,但肩膀卻被死死按住了,那一瞬間易宛腦中電光火石想了許多——厲鬼索命?她好像也沒做什麽缺德事吧?
但有聽過校園傳聞,女寢曾經有人死了,冤魂不散,半夜的時候就會化形而來……
易宛閉上了眼,想著它會不會自己消失,但它竟然說話了:“你跑什麽?”
易宛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鬼竟然也會嘗試和人類溝通,而且不是命令式的,還是疑問式的,聽起來特別有禮貌,特別尊重人類……
只不過與聲音十分虛弱,跟鍾瓊還有些像……
她回身揚著下巴看過去,頗為色厲內荏,定睛一看之後氣焰也弱了,因為真的是鍾瓊。
鍾瓊松開手,按了按太陽穴,低頭看向易宛,小聲:“你躲我?”
易宛聽她這麽說,從揚著下巴鼻孔看人變成了額頭看人,她噘著嘴,朝鍾瓊的頭髮指了指:“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造型。”
鍾瓊嗤笑:“剛睡醒能有什麽好樣子。”
易宛眨眨眼:“你難不成也餓了?”
“……你就想著吃?”
“我想著你要是餓了,我可以把蘋果分給你,咱倆一起還能多搞點東西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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