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黎明沒有打擾她們,只是遠遠看著陸白天走過去,女人對著白天露出溫柔的笑,將懷裡孤零零的兩支花遞給陸白天。
陸白天也笑著,她將花用力抱在懷裡,輕聲和女人說著什麽,在熾熱的天光下,這樣的畫面十分美好。
女人自從出院後便開始遵循醫囑按時服藥,病情似乎略有好轉,五官多了些生氣。
許黎明看入了神。
“黎明!”一聲呼喚引走了她的注意,許黎明將頭一轉,整個人仿佛栽進個花團錦簇的花園,駭得她轉頭就跑。
被薛怡拉回來,將偌大一束花塞進她臂彎,許黎明拿也不是丟也不是,隻得站在原地接受兩旁目光的洗禮。
她不知道薛怡和許昇會在門口等她,也不知道薛怡從哪兒買得到這樣大一捧花,抱著花如同抱了個人。
她嘴巴僵了會兒,還是出聲說了句謝謝。
許昇的神情和往日並無不同,但薛怡的臉卻從裡到外透著紅意,聲音欣喜而謹慎:“黎明,你真棒。”
“謝謝薛阿姨。”許黎明又回答。
她不太習慣這樣的親昵,但又無法像以前一般,抗拒這樣一束花的熱烈。
“你看,我就說黎明這孩子有藝術天賦,和我們不一樣。”薛怡忍不住和許昇說,“當初勸你同意她考華傳,沒錯吧?”
許昇從鼻子裡呼氣,沒說話。
許昇一直以來都想讓許黎明跟著他打理公司,大學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報商科,甚至還想直接把她送出國,奈何許黎明性子烈,吵架絕食離家出走都用上了,兩人那段日子沒少互相以死相逼。
確實是薛怡一直在中間調和,雖然許昇放下狠話要和許黎明斷絕父女關系,但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想起往事,許黎明看著薛怡的眼神軟了幾分,她從花束中抽出一朵康乃馨,遞給薛怡。
“薛阿姨,這個給你。”
薛怡受寵若驚,她雙手將花接過,喜笑顏開地捧著。
這邊張揚的一束花吸引了周圍大部分人的視線,自然也包括陸鳴知和陸白天的,陸鳴知看著遠處的許黎明,輕聲開口:“白天,那是你那個朋友嗎?”
陸白天點了點頭。
陸鳴知的眼神從許黎明懷中的那束花轉向自己送的,一個繁花朵朵,一個只有孤零零的兩支,天壤之別。
“那是她媽媽?真年輕啊,穿得也漂亮。”陸鳴知難掩眼中的豔羨,“和我們不一樣。”
是啊,和她們不一樣,陸白天抱著向日葵的手沒有松,但神情落寞了些。
許黎明天生擁有一切,她是太陽,但陸白天從來不嫉妒,只希望她擁有得更多些,希望她被很好的人愛著,並且光芒萬丈。
兩個人很快分別送走了親人,許黎明將花放到宿舍,就拉著陸白天去往古鎮裡的飯店。
“潯溪芳齋。”許黎明對著手機念出名字,調出地圖跟著走。
地方是秦朝鶴發過來的,名字花裡胡哨,聽不出是什麽菜系,位置也很偏僻,在古鎮曲曲折折的巷子裡,繞了幾圈才看見個仿古的門樓。
進去卻是人煙滿滿,外面裡面坐得全是人,還有不少人手裡拿著號碼牌在等位,看來是個網紅餐廳。
所幸許黎明她們人多訂了頂樓的包廂,所以並不需要等位,被穿著中山裝的服務員直接引到了樓上。
包廂很大,這頭是巷子,那頭卻臨著河,河對面的房簷上吊著鮮豔的紅燈籠,若是黑夜,便能看見順著河岸綿延的燈火。
但現在太陽還未落山,便只能聽見遊人熙攘的喧囂了。
“黎明,白天!”秦朝鶴坐在長桌邊喊她們,她特意戴了個墨鏡,但是沒有戴口罩,除了眼睛外的五官都露在外面。
“捂得這麽嚴實?”許黎明笑道,她看了眼空無一人的身後,出聲揶揄,“你是怕被別人認出來,還是等著別人把你認出來?”
“噓!”秦朝鶴在墨鏡下瞪視,“你個小屁孩,要你多嘴?”
“排練的時候一口一個導演的叫著,現在剛演出完就改了口。”許黎明佯裝歎息,而後坐下。
順便給陸白天拉出椅子,隨手替她抹掉不存在的灰塵。
偌大的圓桌此時隻坐了一半,還有幾個演員回房間洗澡,還沒到,許黎明便先將桌上的菜單拿過來,百無聊賴地翻閱。
這地方像是那種舊時的江南老館子,連菜單都是毛筆手寫的,看起來頗為費勁,雖不知菜品怎麽樣,但至少風景一絕,坐在窗邊吹著晚風,聽取臨街吵鬧,十分愜意。
她口渴想喝杯茶,然而剛伸手,手裡的茶杯就被陸白天奪去。
“這個放了這麽久,不乾淨。”陸白天磕磕絆絆地說,然後起身拿過窗邊的水壺,用開水燙著杯子。
許黎明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心湖微微翻騰,嘴巴也就更幹了。
天色漸暗,人漸漸到齊,熱氣騰騰的炒菜也端上了桌,許黎明幾乎將招牌菜都點了一份,將桌子塞得滿滿當當。
“好吃,不愧是十年老店,開了這麽久是有道理的。”邱秋一天沒吃飯,餓得埋頭苦吃,還不忘了點評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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