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從前的事?
這個念頭很快被推翻, 當年的事只有她記得,她對於許黎明來說只是看不見的一粒微塵,她也習慣了躲在縫隙裡看著許黎明的背影。
這讓她感到酸楚,但也幸福和安全。
可是她出門了, 卻一個字都沒和她說,陸白天心壓縮得疼, 她恍惚著點開許黎明的聊天框,光禿禿的, 什麽都沒有。
上一次發消息還停留在宴會的那天晚上, 平日裡穿搭得體的女孩為了讓她開心,穿成了一隻蚱蜢。
陸白天想起那天會發光的運動鞋, 嘴邊暈開笑意,又很快落下嘴角。
她翻著兩人的聊天記錄,自己平時並不會聊天,也很少聊天, 不用語氣詞,也沒有表情包,所以發出的消息看著有些冷漠。
許黎明卻話很多, 吃飯出門都要報備, 還時不時給她拍張照片,兩人在手機裡的人設似乎反了過來。
許黎明看起來快快樂樂的,陽光得要命。
陸白天看著看著噙了淚霧, 她眨了眨眼,將手機放下, 心裡像是空了一大片,怎麽填都填不滿。
……
天空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一片雲,將陽光遮了一角,在海面上投射出大塊的陰影。
雖然是盛夏,但海風吹久了還是有點冷,許黎明裹緊了身上的襯衣,跳下礁石。
她得回酒店暖和會兒。
她按照余溫青發給她的地址沿著公路慢慢走,拐過一個彎兒後,眼前就出現了一片高低錯落的房子,房頂好像階梯,沿著起伏的山體上升,搭配後面的藍天海洋,像海中靜謐的村落。
許黎明停下來拍了張照,繼續往上爬,她們的酒店坐落在最高處,牆體灰敗,但已經是這座島上最好的住宿條件了。
從窗子往外看,能夠眺望整片海域,遠處的海平線處飄著一艘輪船,像夢裡的場景。
行李已經被酒店老板放進了房間,許黎明出門左拐進了隔壁,隔壁門沒鎖,進門就聽見連連的乾嘔聲。
“你怎麽還在吐啊?”許黎明驚訝道,她聞聲走進廁所,看見了秦朝鶴半跪在馬桶邊的背影,她身上的裙子都扯亂了,狼狽得不像她。
夏且在旁邊幫她拎著長發,防止頭發沾到嘔吐物,她眉頭緊鎖,但似乎並不是嫌棄。
倒更像是擔憂。
許黎明的視線在夏且眉心停了會兒,然後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擰開,遞給秦朝鶴。
秦朝鶴又嘔了好幾下,這才慢慢直起腰,接過許黎明遞來的水。
許黎明一時無法分清她的臉和瓷磚哪個更蒼白,她伸手把人扶起來,秦朝鶴一邊蹣跚往外走,一邊扭著胳膊掙脫旁邊夏且的攙扶。
“我下次再也不坐船了。”秦朝鶴魂都快吐沒了,她軟軟往床上倒去,長發墨水一樣灘了滿身。
“我給你帶了暈船藥,誰讓你不吃。”夏且開口,她從包裡掏出瓶藥片,遞給秦朝鶴,“吃點這個,能緩解一下惡心。”
“我不吃,我吃不下。”秦朝鶴擋開她的手,那根白蔥似的手臂卻固執地伸了回來。
“吃一點,不然會很難受。”夏且拿著水瓶坐到她身邊,手放在她膝上,聲音很輕很輕,溫柔得像水。
許黎明摸了摸鼻子,移開眼神,仰頭去看天花板。
秦朝鶴頓了頓,她沒有了平時的力氣,就沒再反抗,接過藥片吞下。
夏且盯著她吃下藥,這才起身,衝許黎明笑了笑,開口:“我去拿點吃的,你們先歇歇。”
“黎明,我保溫杯裡有煮好的薑湯,應該還是溫的,你喝一點,剛吹了海風小心著涼。”夏且對著許黎明說,而後起身出門,倩影消失在了門外。
許黎明拿過薑湯喝了一口,點點頭,甜絲絲的,不知道放了什麽,去除了薑絲的辛辣。
她又倒了些遞給秦朝鶴:“你也喝點?”
秦朝鶴毫無生氣,喃喃回答:“不了,我喝不下。”
“你看人家夏且人多好,哪有你說的那麽糟糕。”許黎明放下杯子,感慨地說,“名氣大還不擺架子,待人又溫柔又和善。”
秦朝鶴在鼻子裡冷哼一聲:“那是她沒強勢到你頭上,什麽都想指手畫腳。”
但夏且給的藥片確實有用,她捂著肚子趴了一會兒,就恢復了些血色,人也精神許多。
都有精神爬起來,抓著小鏡子補妝。
許黎明一個人坐在窗邊看風景,太陽重新露頭,落地窗外是明媚的藍。
秦朝鶴補完妝後抬頭,紅唇抿了抿,上前陪她坐下,用肩膀去頂她的:“早看你不對勁,都沒見你提陸白天,吵架了?”
許黎明笑笑,沒說話,當是默認。
“和姐姐說說唄,姐姐最喜歡管別人閑事了。”秦朝鶴媚眼彎著,完全忘了方才嘔吐的痛苦。
自己身邊怎麽這麽多情感導師啊,許黎明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淡淡道:“也沒什麽,就是又被拒絕了。”
“又?”秦朝鶴將腰一叉,上下打量許黎明,“白天不喜歡你嗎?但我看她對你挺在意的,不像是不喜歡。”
“朋友吧。”許黎明垂眼。
“咱倆也是朋友,我會大半夜跑到你家去哄你開心麽?”
許黎明想了想那畫面,頓時有些惡寒,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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