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錦蹙著眉道:“燕京已有紅鸞神官的廟宇,那又為何要來這此處”
此話一出,玄又登時曉得,她同弦錦想到了一處去。
玄又嘶了一聲,擰眉沉思。
“三千凡世歷朝歷代以來,大多供奉的皆是月老,紅鸞神官不過前些年才出現,若是紅鸞神官真要同月老相比,凡人應當更相信月老?”玄又撚著香灰道。
這話倒也不假,三千凡世的凡人,長久以來,供奉月老的日子比之上界許多大帝帝君都要早上許多。
可下界次數寥寥無幾的青陽主君自然是無法答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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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正好,金燦燦的日光越過稀疏的綠樹直直地撒進寮房外的地處。
見二位主君一夜未歸,還以為她二人已回上界的土地仙方欲進寮房收拾一番,半隻腳將將踏進門檻便被玄又突如其來的傳音駭了一回。
——“可是那四帝子出了甚麽事兒?”
土地仙打眼望去,就見弦錦躺在小院裡的躺椅上懶洋洋的,面上蓋著一卷了邊的話本。
倒是玄又大剌剌的坐在被日頭曬得暖洋洋的草皮上,一手拿著袖珍小劍,一手半舉著一嶄新的話本。
“回二位主君,四帝子並未出事,一切如常。”
土地仙先前被玄又的傳音駭得不輕,說話時尾音還在發顫,“廟裡的早膳是清粥,主君要用麽?”
沉迷於小劍和話本子裡的玄又無暇顧及他,倒是閉著眼的弦錦突然朝他擺擺手,示意不用。
今個兒卯時一刻,才自城郊回來的二位主君還留有閑暇,去燕京的早市轉了轉,於一家面店落座,點了兩碗面,後又買了兩肉餡的燒餅回來。
裹在弦錦的清風裡,叼著燒餅的玄又還險些掉了半塊肉餡,也幸好她接住了,忍著一手油膩進了寮房捏著帕子反覆擦。
那時,已變了張躺椅躺在上頭的弦錦撕了一小塊燒餅,津津有味地望著她嫌棄的神情。
見著弦錦擺手後,土地仙弓著腰出了門去。
臨走前,又瞥了眼相安無事的二位主君,眼尖的發現青陽主君手邊小幾上的碟子裡擺著半塊燒餅。
一夜不歸的二位主君竟還是在外頭吃了再回來,真真是稀奇。
那他這廟裡多做的那些個清粥豈不是余出來了?
那倒不如都進了他的肚子罷。
這土地仙是這樣想的,他也是這樣做的。
他今個兒卯時末多喝了兩碗清粥,撐得走不動道。
土地仙雲淡風輕地頂著廟裡一眾小徒弟好奇的眼神,將兩個蒲團拚在一處躺在上頭消食。
弦錦又眯了半日,灌了壺玄又給她涼的茶清醒後,轉頭一瞧,就見玄又手裡的話本子已快翻至末尾。
她瞧著玄又看的那樣認真,免不了去想這話本子裡頭難道是甚麽新奇的故事?
弦錦撐起身子,好奇地問:“那話本裡講了甚麽?”
聞言, 玄又捏著書頁,頭也不抬地道,“是戲子同君王的故事,先讓我研究研究這其中的路子,看看百八十年後還是不是這路子。”
書生和狐妖、書生和戲子、書生和各路妖怪的故事玄又已經瞧得夠多了。
那時,玄又望著千篇一律的話本子時還在想,難道這三千凡世的凡人就這樣喜歡書生麽?
而後,她又於萬萬年間下界數次,見得多了,留的時間也長了,跟著走過了幾個朝代更替。
玄又這才發現,凡人其實不喜歡書生,只是羨慕裡頭美好的感情罷了。
而眼下,又冒出個新奇的話本供她解悶,玄又自然是要看個盡興。
聽得此言,弦錦哦了一聲。
戲子和君王,她估摸著這又是個悲情故事。
可青陽主君瞧過的話本子也不少,只是極少去看凡間的話本。
她看得大多都是由上界傳言編出來的話本。
比如青元大帝同洛水神女之間的二三事、勾陳大帝同白帝之間的恩恩怨怨、陸吾神君同座下弟子沙棠仙女之間禁忌的事兒、英招神君同勝遇神君的你追他逃……
第30章 教習練劍與弦錦溫茶
那裡頭寫的,真真是既狂放又膽大包天,且裡頭真真假假的,既有真事也有捏造的,話本子裡單拎出來的天神,擱上界,皆是些有名的天神。
說到底,還是因青陽主君最喜有事無事就去聽聽那些個傳言,不過是最近興趣減弱了幾分罷了。
念及至此,弦錦瞥了眼正在玩轉小劍,還能勉強玩出個一式二式的玄又,忽地有了打發時間的主意。
“我教你劍法吧,學著玩玩。”弦錦閃身便至玄又跟前,手邊飛景劍影若隱若現。
玄又循聲抬頭,傻傻地同她對視。
半炷香後,同弦錦對視良久的玄又愣愣地直起身子,手上已執起墨陽。
也不知她今個兒是怎麽了,玄又望著弦錦那張昳麗且標致好看的臉。
竟鬼使神差的真的點頭應下,全然忘了自個年少時說的那句,她此後萬萬年絕不可能習劍的猖狂話。
美色誤人,話本誠不欺我。
玄又揮袖將話本子收進袖中萬物,手裡握著墨陽劍,頗為迷茫地立在院子正中。
弦錦拄著一根隨手從院中樹上削下來的木棍作劍,側頭瞧著舉劍一動不動的玄又,儼然已有了嚴師的模樣。
院中的樹尖上立了幾隻麻雀,雨師現下應當為到至此處凡世上值,頭頂日光正好,今個兒瞧起來,依然是一派風和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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