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仙拱手道:“皇帝雖有不喜,但念他年紀不過一十有二,念著童言無忌,便沒過多計較,不過是罰他禁足兩月。”
土地仙說話間,還時不時的偷瞄正吹散茶盞上熱氣的弦錦,而後又把目光放回玄又身上,如此反覆了五六次。
還在想如何才能叫這四帝子渡劫渡的豐富多彩的玄又,依舊沉思在自個兒的世界裡,全然未發現土地仙在她和弦錦身上偷瞄的眼神。
倒是看似不怎麽關注話題自顧自斟茶的弦錦看得那叫一個真切,可她一著實不大關心這土地仙偷瞄是為何。
她不過是在想難不成上界的傳言早已傳到下界的這群土地仙這兒來了?
可她想的也並無道理。
自湛江旁的土地仙接到詔令前去南天門走了一遭,受文華殿神官落職成了湛江水神後,早已一五一十的把那些個在上界傳的沸沸揚揚的傳言告知了諸地好友。
常言上界一日凡間一年雖是誇張了些,可這在上界都不曉得幾個月過去了,凡間早過了百年換了朝代。
這則傳言也就越傳越真實,到燕京土地仙這兒,傳言就已經變了味。
原先的傳言不過就是二位主君三十多萬歲的紅鸞星動,如今到了燕京土地仙這兒,就已是白虎主君同青陽主君在一處早已私定終身,過了許久了。
這一切的一切,傳言中的兩位主人翁是一概不知。
燕京土地仙見著二位主君,心下極想曉得這個傳言是否屬實,可他也沒那個膽子去問,只能靠著自個兒多觀察觀察。
第27章 同床共枕與凡世宵禁
寮房內似乎是一直燃了檀香,醇厚溫和的香味一直縈繞在鼻尖揮散不去。
候了半晌仍舊未聽見半點聲響的弦錦疑惑扭頭,就見玄又一臉沉思,手裡的梅子糕也沒動兩口。
她歎了口氣,揮手道,“你且先下去罷,過幾日四皇子來此處祈福時,再來告知我等一聲便成。”
老實說,這四帝子的死活、是否成功渡劫,也同她無半點關系,她不過是看中了玄又接了那道密詔,也就一道跟著下來了。
她此行的目的是玄又,那四帝子不過是順帶的,就同之前的小神君一般。
至於四帝子能否渡劫,這不過是司命星君手下的劫數,一回渡不過,還有第二回,左右也不是那九幽渡不過就隕滅的劫數,倒也不需這般操心。
可那死小子又為何非要命她下界護著這四帝子,莫不是太極正殿有甚麽大事兒不能叫她曉得?
弦錦垂著眼望著茶碗中泛起圈圈漣漪的茶湯,抿著唇想。
那垂首退下的土地仙心下有些竊喜,他耍了個小聰明,並未為二位主君安排兩個就寢的寮房。
而這青陽主君與白虎主君既未點破他的小聰明,也未曾提出這有何不妥,這不就代表著上界的傳言真的是真的?
上界傳言誠不欺我。
揣著竊喜的土地仙一出門又變回了垂垂老矣的模樣,邁著緩慢的步子去清理還丟在白虎主君神像上的糖糕。
而擱在寮房中,一面喝茶,一面把晃著扇,還想變個話本子出來的弦錦早已注意到這個事兒。
她不言,不過就是想瞧瞧玄又在曉得後,究竟是個甚麽反應。
鑒於上回在北俱蘆洲去叫醒玄又,與先前在窮桑城瞧見她白虎原形的模樣後,弦錦心裡就存了不止一個壞心思。
倘若玄又知曉她的想法,免不了要腹誹一句滿肚子壞水的女人。
.
望舒神女將將駕車領著三足金蟾飛上雲海之時,略顯遲鈍的白虎主君合上新淘來的話本子,四下環顧一圈。這才意識到她今夜要同青陽主君同床共枕。
玄又一時傻眼。
供奉她的寺廟就這樣窮麽,連給兩人住單獨住著的寮房都沒有麽?
她傻眼地望著枕在躺椅上小憩的弦錦,玄又登時有點難過,難過供奉她的寺廟窮的叮當響。
一個堂堂國廟窮成這般模樣,那這個楚國豈不是更窮?
隻這樣一想,玄又更難過了。
可她倒也沒難過多久,起身走向弦錦,蹲在躺椅邊戳了戳她,小聲喚她:“弦錦,弦錦。”
還未睡醒的人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搖了搖手裡的折扇蓋在面上,轉而又睡了過去。
玄又晃了晃她垂在身側的手,又道:“別睡啦,據廟裡的小徒弟言,現下離戌時一刻的宵禁還有半個時辰,我們去轉轉,熟悉一下。”
此話剛一說出口,玄又自個兒便愣住了。
想她玄又在上界,哪會有這般耐心叫人的時候,她走昔年喚人起床,走得可都是莽夫的路子。
這個受迫害極深的,青帝論第一,也就司命星君與扶柏能同比劃兩下了。
玄又昔年去喚青帝早起時,都是去上清宮,削去她小半個屋頂,而後再生拉硬拽地將人拽出來。
若是再柔和一點的,便是前去蓬萊尋友一凝的時候,大馬金刀坐在島主的位置恐嚇她那些個僚屬,催著人出來。
哪兒會同如今這般耐心。
這真真是奇怪。
玄又一面想,一面用余光瞥見弦錦握著扇柄的手緊了幾分,當即挑眉,“弦錦?”
裝睡被發現,又拗不過她,弦錦隻得歎著氣起身,套上外衫向她揮手,“走罷走罷。”
離半個時辰便是宵禁,可這燕京城城中人卻未曾減少半點。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