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玄又再抬眼時,面色卻依舊如常。
“我不過是想偷聽些天后同青陽陛下的小話,不承想,青陽陛下這般警覺,竟叫你發現了。”
聽她這話,弦錦抬眼瞧了她兩眼,見她目光不大敢同自個兒對上,心下頓知她說的定不是真心話。
驀地,弦錦不免憶起適才少卿同她鬥嘴說的那些個話,唇邊不自覺地揚了笑,學著少卿的語氣道:“玄帝陛下真真是心思深沉。”
此言一出,玄又登時炸毛:“弦錦!我分明就不是這般如此!”
弦錦挑眉,順著她的話說,“不是這般如此?那是甚麽?足智多謀?”
“說的不錯,我自然是足智多謀。”玄又臭屁抬頭,鼻子出氣。
見她那副虎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的模樣,弦錦不置可否地聳肩,。
瞧著她那副敷衍的神情,玄又哼哼兩聲,委屈地上前兩步貼著她坐下。
方一坐下,就見弦錦掌心抵著下巴煞有其事地想了許久,施施然道:“我依稀記得凡世有個詞,應當是叫自戀。”
聽得這話,玄又倒是難得地未駁回去,隻換了個坐姿,背對著她,渾身上下都傳遞著一股不大想理她的意味。
倒是弦錦望著她那雙耷拉下來的虎耳朵,上頭細小的白色絨毛因著燭火的映照,反出了幾分橙光,瞧起來就是暖呼呼應當是極軟的模樣。
弦錦有心逗她,也不出聲,隻往前探了探身子,本欲探手去摸上一摸,臨近了,卻又變了心思。
她悄悄地向那雙白虎耳尖吹了一氣,卻見那虎耳朵抖了抖,隻一瞬又恢復了原樣。
方欲再吹一口氣去,玄又倏地回身摁住她搭在桌上的手,面上似是染了緋色。
可又因現下已是深夜,帳中昏暗,隻余一盞燭火隱隱綽綽,即便是她幾乎是要同弦錦鼻尖貼上鼻尖,弦錦卻依舊瞧不大清楚。
“別吹了。”
玄又強裝一副鎮定如常的模樣,“你若是想摸我的耳,摸便是了,萬萬不可再吹了。”
奈何弦錦秉持著不恥下問,睜著一雙求知若渴的眼問:“為何?”
玄又正對上她那雙清亮的眸子,登時結結巴巴起來:“我、我等圓毛,不大喜歡…旁、旁人在耳朵邊吹氣,會癢。”
但聽此言,弦錦本欲反扣住她摁住自己的手,手下使了勁,玄又的手卻未動分毫,她也隻得作罷。
弦錦往前湊了湊,同她貼著鼻尖,嗓音似乎是含了幾分繾綣問:“我是旁人麽?”
橙紅的燭光映在弦錦臉側,竟在她身上留了幾分柔和。
正對上弦錦昳麗的面容,玄又本就不曉得自個兒應當說甚麽,耳邊又聽她慢慢地問‘我是旁人麽’,心下更是不曉得自個兒應當做甚麽說甚麽。
弦錦候了許久也未曾聞見應答聲,只見著玄又定定望著自個兒,瞳孔微微放大。
二人就這般靜默著對坐,隻余燭淚滴落於燭台之上。
半晌,弦錦向後靠了靠,方欲將此事揭過去,卻見玄又忽地笑起來,笑吟吟地問她:“青陽陛下所說的這個旁人,究竟是哪一類旁人?”
但聽此言,弦錦登時曉得她話中意,嘴角噙著笑反問:“你當真不曉得我說的,是哪一類旁人麽?”
“曉得?不曉得?”
玄又歪了歪腦袋,不過是裝了一息便裝不下去,挑眉道,“我自是知曉的。”
第57章 黑鷹傳信與皇子妃
遠處的禿鷲盤旋於半空,嘶啞的鳴叫穿過風沙落進耳中。
於邊關這處黃沙寂寥的地處一連住了幾日,弦錦倒是摸清了這蠻族衝鋒的順序。
一日多則六七次,少則四五次。
但這日日的衝鋒,似是想打消耗,可關中,也未見有陣亡的將士,甚至連那受了傷的將士都是極少。
多的是消耗的箭矢,且這箭矢,在日日夜中,還會有一隊人馬趁著夜色,專門出關尋回。
這蠻族的衝鋒,往大了說是衝鋒,小了說便是兒戲。
弦錦念起前幾日玄又同她言說的推測,她本是有千種言論將玄又的推測推翻。
可這幾日瞧下來,弦錦難免會冒出同玄又相似的想法,但這邊關與那燕京都城,實在是相距甚遠。
這個推測瞧起來於現下而言,有著極大的可能,可又似乎極其輕易地便被推翻。
弦錦著實摸不準四帝子的心思,也摸不準這背後人到底想要甚麽。
她斜靠在床榻上支著頭,思來想去,最終擺在眼前的答案,似乎也就只有那兩個。
弦錦側目瞧了瞧正興致勃勃逗鷹的玄又,一眼望見那原先桀驁的黑鷹。
不過是過了一夜,鷹目中便布滿了順從,倒是生出了幾分好笑之覺,心中的鬱氣似是也消去不少。
弦錦可沒忘昨個夜裡,玄又早已在榻上板正地躺好,昏昏然將要睡去,不承想,外頭倏地一抹黑影急速掠過。
下瞬,躺在榻上的人就已不見了蹤影,再回來時,手上就掐住了隻拚命掙扎的黑鷹。
弦錦自榻上起身,披上黛青外袍後坐於玄又身側,伸手撿起落在桌案上的信件。
自昨個夜裡,玄又將在黑鷹帶回來後,弦錦便發覺這竟是前去送信的鷹,正巧,這黑鷹腿上已綁了信。
她二人瞧了信,一夜未眠。
弦錦捏著信紙,如頭一回瞧信時,翻來覆去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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