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驀地發出笑聲,“神職?”
“六百年前我修成人形,於北俱蘆洲在玄武主君手下做事,只因失手殺了凡人,玄武主君竟要降下天雷殺我!”
“你們天神無情無義,我為何還要苦修千年飛升上界找尋神職?”蛇妖說到激動處,隱約現出了原形。
玄又聽了半晌,可於這事她也不好說,畢竟上界神族錯手殺害凡人,誅仙台的天雷也必定不會講究情面,隻得憋出一句:“真是為難你這小妖一路從北俱蘆洲走來。”
蛇妖愣了愣,隨即化成原型朝玄又飛去,煞氣和妖氣交織在四周,整間屋子登時被冰雪籠罩。
“你不過一介上神,如今我已吃了湛江水神一家,又吃了不少人,水神印也在我手,你如何能殺了我!”
蛇妖嘶吼著與玄又腳邊的赤虎廝殺。
吞噬上神和狼狽逃竄,蛇妖自然會選前者。
只要他煉化眼前的人,門外的那位自然也不在話下,到時上界也少有神族能與他匹敵。
玄又站起身子,饒有興致的觀賞蛇與虎的鬥爭。
即便入了蛟也還是改不掉蛇的本性,當真是凶性難除。
寒光一閃,緊接著血光乍現,那蛇妖隻覺七寸一痛,回神就已被鳴鴻釘在屋中柱子上,先前和他搏鬥的赤虎乖順的跟在玄又身後。
“我可從未說我是什麽上神。”
玄又緩步朝他走來,“你可知,你口中上神階位的神族見我,也得恭敬的喚我一聲主君。”
血線飛出,蛇妖趁玄又拔刀之時舍棄五百年修來的蛟身,利用魂魄撞碎弦錦下的結界朝遠方逃竄。
還未逃出多遠,一襲青袍就立在眼前,青陽氏的族徽在蛇妖眼前翻飛。
那蛇妖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鳳凰神火纏至全身,連個慘叫都未曾發出就便燒得神魂俱滅。
玄又望著被捅了個窟窿的水神府邸,有些無奈,自顧自地嘀咕:“瞧起來天帝要撥款來修建水神府了。”
“早就聽聞白虎一族家大業大,想來也是不缺這點的吧?”弦錦從窟窿裡跳下,手上還拿著水神印。
玄又愣住,皮笑肉不笑的回答弦錦,“青陽氏昔年在羲和神女交好,動輒送去萬株靈草,應當也不缺吧?”
父君也不是那種摳搜的神族,會撥款的。
將才走進來的小神君望著上頭兩位主君摳搜的模樣,怯生生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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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萬年前,弦錦曾見過玄又。
窮桑氏一脈橫死輪回鏡前,與之聯姻的白虎一族來過,領走了窮桑氏神女與白虎少君的屍首。
弦錦隔著血海遠遠的望見了玄又。
三萬歲生辰剛過的人身著藍衫,衣擺下的族徽上沾滿神女與少君的血。
那是玄又父親與母親的血。
年少的白虎主君眼中的恨意被弦錦看得透徹,直至上代白虎主君剿滅雲陽氏帝君之時也未曾散去。
弦錦一直立在旁邊, 那時的她就在想這個比她小一千歲的人會長成什麽樣?
應當是鎮守一方喜怒無常的主君。
如今真切的見到後,才發覺這人與她想的不一樣。
活的肆意通透,待人極好,完全不是印象裡的模樣。
歲月太過悠長,無聲的像隻巨蛇在其中慢慢吞食,鳳凰一族內鬥的事,估摸著玄又也已記不大清了。
“弦錦,醃漬的梅子要不要?”
玄又側目見弦錦盯著自己手中的梅子出神,以為是她太過想要,護食的白虎主君正極不情願的伸手分給她一點。
辟谷很久的弦錦早就忘了梅子是什麽味道,這東西似乎是酸的。
“要。”
回過神的弦錦朝玄又要了一點。
腿旁的小神君也眼巴巴的望向玄又手裡的梅子,常年在天宮仙娥的教導使他正猶豫要不要向她要一點梅子。
玄又瞥見他那可憐巴巴又饞到極致就差沒留口水的表情,又不情願的撥給他一半。
茶館的話本無非是情情愛愛的故事,百八十年裡唯一變的只有書中的人,故事大體都是一個模板套出來的,沒什麽新意。
玄又扔了顆梅子在嘴裡,恰巧吃到那顆沒剔果核的,一咬下去咬碎了果核,滿嘴苦澀。
嘴裡全是還未消散的苦味,玄又也沒興致聽下去,領著弦錦和小神君出了茶館。
湛江一事,水神印已交由岸邊的土地仙,狀子也遞至南天門,不多時上界便會派下神族接管湛江水神一職。
招搖而過的馬車與吆喝的小販,一切的一切小神君皆是以好奇的姿態去看,但這降低了趕路的速度。
玄又挑了個無人的地處拎著小神君的後衣領丟進了鳴鴻裡,任他在其中撒潑打滾也不放出來。
凡間正午是濁氣最重之時,走了半天的弦錦盯著玄又腰間的鳴鴻斟酌兩下開口,“你這刀中世界是個什麽模樣?”
“和你的劍中世界差不多,沒什麽差別。”
“我想進去看看。”
玄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的刀中世界和她的劍中世界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但望了望羲和神女的金烏,玄又忽然明白了什麽。
“弦錦,不想走路就直說。”
青陽主君面上掛著假笑,聲音軟糯,“你還真是頭腦靈光,可我的確是不想走了。”
她猛地靠近玄又,目光直視她的瞳仁,“你就說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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