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過了很久,也好像只是一刹那,聞世芳直視著二人,淡淡地問道:
“兩位是?”
“在下王平君,”一身短打的女子開口道,隨後指了指身邊男子道,“這位是我夫君林和,不過是恰好遊歷至此的散修。”
聞世芳點點頭,“我姓聞。這位是我師侄。”
她頓了頓,直截了當地問道:“二位到這偏遠的浮玉山,只是因為恰好?”
不要說這二人,便是倪霽都愣了一下。
王平君眉頭一挑,又默默打量了眼前的青衣人一番。
這人就像一個普通人,修為她一點都看不透,說明比她高,可她自己已經是觀我了,再往上就是元君了,可能麽?隱匿修為的法器倒是也有可能。
不過,姓聞?又這麽年輕……
十多年前,正好有這麽一位,只是坊間謠傳都說她是去海外了,會是她麽?
王平君神色一沉,帶了幾分試探道:“那道友也是恰好觸動了天雷,又全身而退?”
林和眼神在兩人間轉了轉,卻把全副心神放到了倪霽身上——若是事情有變,那麽這小修士便是突破口。
“兩位道友是為那塊凶地而來?”聞世芳淡淡問道。
王平君點頭,“既然道友已然引過了天雷,那想必是知道了些什麽。”
她微微一頓,緊緊盯著聞世芳道:“遠春君?”
聞世芳欣然點頭,又搖了搖頭,“不過早二位些許而已,倒是二位追查至此,應該有些眉目了。”
“此事說來話長,”王平君一邊想著,一邊拉著林和坐下,謹慎地開口,“幾日前,我們在鴻雁山歇腳時,撞見了一隊邪修,抬著一個棺材,我們截下了幾個人,東西是從這裡來的。”
“只可惜,讓他們跑了。”林和搖搖頭,補充道。
他拄著拐杖,從進來就沒說過幾句話,多虧了臉上的一雙笑眼才讓他看上去沒那麽冷漠,只是說這話時臉上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意味。
倪霽心裡一緊,總覺得林和此時有種和他氣質一點都不符合的嗜血感,但這感覺一閃而逝,她被另一個問題吸引住了心神,“為何要抬著?放不進儲物袋麽?”
“若是東西上刻著一些特殊法陣,就不行,”聞世芳輕聲道,“但這些東西很少,幾乎都是上古遺寶。”
上古遺寶?
倪霽陷入了長長的沉默。當今修真界有名有姓的上古遺寶兩隻手就數得過來,除了海國珍藏的重寶,三洲裡就是杏花洲謝家的四方明境、雲州倪家的雲棲浮島、南華觀的摘星、虎林黃家的瑞獸圖、十二閣的聽風台還有天心醫閣的三針。
而且,這個上古遺寶是棺材?
這也太奇怪了。但凡修為到了照神境,修士身殞之後都會化作靈光消散,不留半點骨殖,這“棺材”是裝什麽的?
“是啊,那東西非比尋常。”王平君歎了一聲。
聞世芳若有所思地抬頭,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夫妻二人還知道什麽。
夫妻二人都不是多話的人,而聞世芳和倪霽二人也不是會寒暄的人,暗沉沉大堂內居然是一片寂靜。
眾人這才發現,王老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
大堂外,王老支著拐杖,瞅著堂內的動靜,見氣氛大為緩和,方才走了進來,皺著眉有些尷尬道:
“幾位仙師對不住了,我也是方才才知道,前幾日夜裡,有人曾瞥見地裡有火光,正好看見有人來帶走了什麽東西。”
正好和夫妻二人所說的一致。
倪霽心裡一沉。
“顧家。”
王平君沒什麽情緒地開口,只是那眉目間濃重的殺氣卻半點都沒掩飾。大堂內頓時多了幾分肅殺之感。
“……什、什麽?!哪個顧家?!”
王老一哆嗦,對修士的畏懼瞬間就被那兩個在這一帶人盡皆知的名字擊碎,失聲問道。
“抱水城顧家。”林和兀自倒了杯茶,客客氣氣地補充道。
王老:“……!”
這一刹那,年近鮐背的王老心中轉過了諸多念頭,已經在鄉野的閑適生活中消磨的警覺心再度運轉了起來。
抱水城顧家,那可是浮玉山一帶數一數二的修煉大世家,能和顧家匹敵的就只有一個倚山城李家。就算不是修士,普通人也定然聽過顧家的大名,畢竟顧家的商鋪生意紅紅火火,幾乎能佔據半條街!
最重要的是,據說顧家最近和朝廷關系極其差!難得見到一回的官差居然都來這窮鄉僻壤問他們有沒有見到顧家修士了!
既然那邪門東西是顧家的,那莫非當時官差來問的就是這個!?
聞世芳想了想,實在沒想起來抱水城顧家是哪一號,倒是附近的倚山城有些印象。
王老:“這……這……小老兒也不瞞諸位,前些日子也來了幾位修士,是朝廷的人。”
王平君端著茶,瞥了眼聞世芳,沒應聲。
聞世芳:“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王老訕訕一笑,搖頭道:“這倒是不清楚,那二人還帶著挽天弓,也曾去看過,卻什麽也沒說就走了。”
王平君陡然插了進來,“秦都巡察使,川北之主近幾年搞出來的新東西,都是有點修為的修士,只不過大多數修為不高,所以帶著挽天弓補充。小事能解決,大事卻是一點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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