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世芳都忘了上一次來夏家時是什麽樣子了,那一次大抵沒走得這麽深。她眼看周邊的綠意越來越少,僅有的一些還是能在熔岩邊茁壯生長的鳳凰草。
倪霽從未來過這麽熱的地方,不僅熱,還帶著莫名的燥,靈力仍在筋脈內奔流,理智上她知道這點熱度沒關系。但似乎她的神魂都在煩躁不安。她不由深深吸了口氣,滾燙的空氣被吸入肺腑,她更難受了。
一隻微涼的手忽然輕輕捏了她一下,熟悉的靈力帶著舒適的寒氣在她手腕擦了一下。
“忍一下,應該馬上就到了。”
夏家的火不是尋常火,是至陽至剛的三昧真火,尋常人都會覺得受不了,更何況倪霽這個帶點鮫人血脈的了。聞世芳瞧著倪霽眉擰得越發緊,便不由自主地幹了件多余的事。
那修長的手指沒有縮回去,那靈力也就圈在她手腕上,倪霽瞬間回神,下意識地牽住,心裡又有些不明不白的滋味。
當年她還沒怎麽生出些心思的時候,曾沒心沒肺地體驗過聞世芳的感知。現在想來,不管是她還是聞世芳,都有些異常無畏了。神魂感天知地,聞世芳當年究竟是怎麽想的,能把神魂開放給她?縱然只有瞬間,她也記了很久。如今她的一道靈力纏在手上,倪霽竟然又感受到了另一股燥。
謝道之直愣愣地看著兩片相碰的衣角,有些不明白了。
“聞道友和兩位小朋友便在這裡暫住些時日吧。”夏大家指著前方一片明顯被陣法隔絕起來的小院道。
那小院綠意蔥蔥,跟外面幾乎寸草不生的景象有天壤之別。
“對了。這兩日有個喬遠山來踢館,你們若是有興趣,大可來看看,就在地火場裡,”夏大家本都轉身了,又忽然多說了一句,“若是找不著路,隨便抓個弟子讓她們帶路就行。”
什麽叫抓……某位留下來的弟子哭笑不得,敬畏地看了眼聞世芳,垂下頭開口道:“晚輩夏秋雨,是專管這玲瓏小院的。諸位若是有什麽事隻管叫我,我就住在隔壁。”
他指了指沒有被陣法籠罩的一座紅泥小屋。
謝道之張了張口,又閉了嘴。
夏秋雨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似的,爽利地笑了笑,“我們夏家弟子就以炎陽火氣見長,煉器的時候還要用的三昧真火,早已習慣了。”
“走吧。”
聞世芳突然開口,拉著倪霽便進了玲瓏小院。
一陣清新靈氣撲面而來,倪霽驟然松懈了下來,有心思好奇了:“南陽夏家可說是煉器世家中的魁首,這喬遠山是誰?”
夏秋雨紅光滿面地擺擺手,“哪有哪有,道友謬讚了。”
他頓了頓,“嗯,這喬遠山嘛,其實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就是忽然便聲名鵲起了。要說修為,他也不過是照神大圓滿,可手底下卻能出來觀我境用的東西,你說奇不奇怪?”
是不對勁。一般而言,什麽境界能煉什麽境界的器,跨境煉器不是沒有,只是極少,比跨境殺人要少得多得多。
無名之輩,一飛衝天,不知來處,亦不知歸處。
就跟仲平一樣。
無名谷的人?聞世芳眉頭緊鎖,她最近疑心病漸重,無名谷三個字總是縈繞心頭。
夏秋雨想了想,又遲疑道:“其實道上有傳言,說喬遠山是木家棄子,後來不知從哪裡學了一身本領,便想把臉面掙回來。”
倪霽臉色詭異,修界時不時就會冒出這樣一類故事,要說是完全杜撰,倒也不是,只是添油加醋的著實過多。昔日,她就聽了很多關於聞世芳的亂七八糟傳聞,其中有一些那簡直是面目全非,指鹿為馬。
謝道之直接問道:“這當真不是話本麽?”
夏秋雨擺擺手:“這麽說其實也有幾分依據。喬遠山接過很多客單,但從來不接木家的,若是被他發現有人轉手把法器賣給木家人了,他還會順藤摸瓜找過去打一頓。”
謝道之:“……”
她師傅現在也在做一樣的事。
聞世芳:“踢館一事是怎麽說?”
夏秋雨富態的臉皺出了滿臉褶子,“那姓喬的傲得很,本來只是在地火場煉器時跟旁的弟子起了衝突,炸了個爐子,後來不知怎麽就覺得是我夏家仗勢欺人,一來二去的便放話說要挑遍夏家同輩弟子,若是輸了,便把比試的所有成品都給夏家,要不就賠他一朵三昧真火。”
聞世芳意外地挑了挑眉,這人行事倒是一點都不低調,也許只是他不知從哪裡得了一份傳承,跟無名谷無關?
倪霽:“那現在如何了?”
夏秋雨:“有勝有敗,如今是平手。不過,後日三師姐就會出關,定能贏了那姓喬的。”
謝道之心頭一動,“夏耘?”
夏秋雨點點頭,顯出幾分得色。
謝道之主動解釋道:“是夏大家的三弟子,煉器很是了得,先前煉製的一柄雲來扇在春和台拍出了十萬玉錢的價格。”
夏秋雨臉色越發紅潤。這事他記得清清楚楚,但他自己說出來和別人說出來,那到底是兩種感覺。
舒坦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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