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著辰玥的臉色,“估計這時候還在余慶樓呢。”
辰玥原本小臉舒展,聽完這話直接耷拉著臉離席出門,“珠珠讓人套馬車。”
珠珠在外面急忙應,“是。”
等她風風火火出去,辰夫人才歎息著看了眼辰相,“你啊你,你非要把這事說給她聽做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討厭長公主府裡的那群‘面首’了。”
辰相給辰夫人夾菜,抬眸看著外面消失在視野裡的紅色衣裙,意味深長,“夫人莫要急,有些事情總要試試彼此的態度,總這麽耗著我這心裡也沒底自然不知道下一步棋該往哪兒走。”
“母親別急,父親這般做應該是有他的打算。”辰家哥哥示意妻子給母親夾菜安撫一下。
長公主朝陽身份特殊,很多時候不能隻將她當作女子來看待,她是握有實權的長公主殿下,同朝堂上那些皇子皇叔們沒有區別。
辰玥同她走得太近了,很多時候辰家的決策都要將長公主考慮進去,免得傷害了辰玥。
辰相故意把這事說給辰玥聽,也是想探探辰玥對長公主是不是真懵懵懂懂的懷有那份心思。
這事幾乎全家人都知道,唯有當事人辰玥自己蒙在鼓裡。
辰夫人有些擔心,畢竟是女子跟女子……
但辰相對這事的態度太過於坦然,以至於她都不好意思先提異議。
尋常人家不都是父親站出來反對的嗎?怎麽輪到辰家就變成了她不讚同了?難道真是她書讀少了見識還不夠多?
辰夫人陷入自我懷疑,並且打算把“博覽群書”的事情提上日常。
她一被分神,便將注意力從辰玥身上轉移了。
余慶樓是京城裡最高最大的酒樓,但樓層並不高,只有三層,而第三層非貴客不接待。
上午巳時,清晨跟中午的交界點,這個時候不僅街道上的行人不多,連酒樓門口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小二在灑掃整理。
像這樣的酒樓,一般晚上生意是最好的時候,上午倒是一般般,連外面經過的路人都只有稀稀拉拉幾個。
稀稀拉拉的路人從余慶樓外經過,目光都會忍不住瞄一眼余慶樓旁邊巷口停著的那輛馬車,車廂上掛著個寫著“齊”的燈籠,馬車車廂奢華又內斂,感覺裡面的主人非富即貴。
齊府馬車裡坐著的自然是福佳郡主朝慕。
朝慕一早進宮拜年,回來後連府邸都沒回就來了余慶樓門口。
因為關於長公主朝陽帶面首宿醉酒樓的事情幾乎都傳遍了,說她不成體統哪裡有個女子樣,虧得她還是長公主,就這麽給全大朝女子做的表率?
從拉弓射箭到太學院任職博士,再到掌管戶部財權參政議政,哪一條像女子該做的?
不少朝臣今日還沒開印就齊齊上折子要彈劾朝陽,讓她把權力交出來乖乖說親嫁人。
皇上一大早就發了通脾氣,見了幾個大臣,奏折砸了一宮殿,手朝上指著問,“朝陽的騎射是先皇教的,怎麽著,現在還要先皇出來跟你們賠罪不是?”
“財政的問題當年是朝陽指出來的,朝蘊死後兵權收回,朕說把財權交給朝陽的時候你們一問一個不吱聲誰也不肯接這爛攤子,如今國泰民安你們就開始眼饞財權了?”
當時朝蘊的事情,這幾個老臣都知道,也都心存愧疚,當年才沒敢吭聲。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你們背後的人是朕的兒子,你們今日彈劾的人是朕的妹妹,朕這一家子的事情全抖落出去讓你們非議了?那朕這皇位乾脆讓你們坐行不行!”
一頓話罵下來,倒是把彈劾的聲音罵下去了。
也是因為皇上一早在禦書房裡發怒,時辰耽誤了些,朝慕出宮就晚了點。
如今還沒正月十五,朝廷跟衙門都一樣暫時沒“開印”自然沒上朝,不然群臣在大殿上吵鬧起來,朝慕一個過去拜年的估計要拖到下午才出宮。
從宮裡離開後,馬車直奔余慶樓而來停在旁邊,朝慕隻坐在車裡也不提下去的事情。
阿梔陪坐在馬車中,見朝慕手指撩開車簾一角露出一點縫隙偷偷往外看,輕聲問,“郡主擔心朝陽長公主?”
朝陽往日也“不著調”但極少真宿醉酒樓,尤其是除夕夜睡在酒樓。
她這個樣子估計是昨夜便查到了大長公主朝蘊的事情。
“是有些擔心。”朝慕湊頭,大眼睛往外看,一眨不眨。
阿梔手搭在朝慕後背上,輕輕撫拍,溫聲勸,“要不下去看看呢?長公主就是再生氣也不會氣你。”
阿梔以為朝慕在擔心“利用朝陽”一事,怕朝陽長公主知道前因後果要生氣,氣朝慕明明知道實情卻不說。
朝慕緩慢眨巴眼睛回頭看阿梔,一臉猶豫,“可現在上去就沒好戲看了。”
“什麽好戲?”阿梔疑惑。
朝慕眉眼彎彎,眼底藏著狡黠,伸手攥著阿梔的手腕,將她一同拉過來,示意她朝窗外看。
小小窄窄的一條縫隙只能看到余慶樓門口。
阿梔側眸看朝慕,用眼神詢問看什麽?
朝慕湊過去親了口阿梔的嘴角,聲音輕輕,“看辰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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