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風如何,跟您總是沒關系的。”
辰玥沉下臉,“你——”
連辰玥都能聽出季姑姑話裡的陰陽怪氣跟抹黑譏諷,何況朝慕呢。
翠翠氣到胸口起伏。
她家小郡主的軟肋素來只有亡母,這個討人厭的季姑姑卻非要往郡主心口上插刀子。
當年的事情如何,沒人比季姑姑她們更清楚了。如今這個施害者卻因為受害者長埋黃土之下不能為自己辯解,而反反覆複拿這些被她們竄改過的事實來傷害朝慕這個遺留女。
前世便是這般,今世似乎又來了一次。
季姑姑視線落在朝慕臉上,笑著反問,語氣茫然無辜,“奴婢哪句說錯了,這難道不是事實?”
朝慕木著臉,袖筒裡發顫的手指緊攥,氣跟怒糾纏,正要抬腳往前,就感覺肩上忽然落下大氅的重量,不沉,卻讓她浮在空中的心往下一安。
她愣怔著頓住,扭頭朝後看,聲音輕軟下來,“阿梔。”
阿梔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抬手抖開嫩黃大氅披在她肩上。
翠翠立馬告狀,聲音發顫,“阿梔,她汙蔑詆毀大長公主。”
季姑姑目光掃了翠翠一眼,凌厲的視線像是冰刃寸寸剮在翠翠臉上。她久浸深宮,氣勢自然不是翠翠一個小丫頭能比的。
翠翠雖哆嗦卻沒後退,攥緊手指鼓起臉頰瞪圓小眼睛,作勢要保護朝慕。
季姑姑譏諷一笑,目光略過翠翠看向阿梔,微微露出長者笑意,“奴婢說的不過是事實。”
阿梔沒看她,而是對著朝慕微微福身,“郡主。”
朝慕舒了一口氣,松開發顫的手,“阿梔。”
阿梔應,“在。”
朝慕抬眸看季姑姑,聲音微沉,“打。”
阿梔,“是。”
季姑姑還沒從兩人的對話中回過神,阿梔已經朝前半步,抬手對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下,清脆的響聲在季姑姑耳邊回蕩。
她嘴角原本的微笑甚至還定格在臉上,一時間不敢相信朝慕會讓阿梔動手。
她可是儷貴妃身邊的一等女使,是宮裡的姑姑!
別說她是姑姑了,就是娘娘的臉,阿梔也打過!
阿梔打的有理有據,“身為奴婢,誰準你非議主子的事情?季姑姑久居深宮莫不是被儷貴妃慣壞了,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還是說儷貴妃的宮裡素來沒規矩?”
季姑姑氣到手指哆嗦,陰狠的目光看向阿梔,氣極反笑,“我可是儷貴妃的人,就算被教訓也輪不到你一個小丫鬟!”
她抬手要抽阿梔的臉。
辰玥怕阿梔吃虧,想著要不暗搓搓上去幫忙拉住季姑姑,結果就見阿梔輕而易舉截住季姑姑抬起的手臂,手指緊握將她揚起的手腕攥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季姑姑神色凶狠,用力掙扎,厲聲道:“我代表的可是貴妃娘娘的臉面!”
阿梔“哦”了一聲,反手對著季姑姑的臉又是一巴掌。
打的就是儷貴妃娘娘的臉。
這樣的事情以朝慕的身份不能做,但阿梔可以,因為她跟季姑姑都是女使,說破了天不過是女使之間的矛盾,上升不到主子層面,這也是她剛才輕輕按住朝慕的原因。
今天阿梔就是把季姑姑的臉抽爛了,儷貴妃也只能乾生氣,而不敢去皇上面前鬧。
只要朝慕不親自動手,她就一直是受委屈的那一方。
季姑姑的臉頰一左一右兩個巴掌印,相當對稱。
“姑姑年紀大了忘了規矩,我這兩個巴掌算是幫您回憶回憶何為該說何為不該說,”阿梔松開季姑姑,“至於郡主府的事情,還請您勸貴妃娘娘少操心,有這些時間不如去想想怎麽幫六皇子在皇上面前辯解一二。”
季姑姑一愣,聽阿梔提到朝弘濟,不由沉下臉,“你什麽意思?”
“姑姑不知道?”阿梔雙手端在小腹前微微笑,“剛才禦林軍過來拿人,聽說既帶走了國公府的梁小公爺,也帶走了前來祝賀的六皇子。似乎跟科場舞弊有關,涉事的舉子都被帶回貢院了。”
“你既然不信,”阿梔緩慢眨巴眼睛,伸手做出請的姿勢,“不如留下吃頓席再回去?”
她要是敢留下吃席,明天大家吃的就是她的白席了。
聽說朝弘濟出事,季姑姑哪裡還能站得住,她狠狠地剜了阿梔一眼,敷衍地對朝慕屈一膝,帶著人飛快地走了。
“阿梔。”朝慕伸手去拉阿梔的手。
阿梔反握住朝慕微涼的指尖,就這麽合在掌心裡捂著,輕聲跟翠翠說,“下次這種場面郡主不適合站出來,你便再多往前走半步。”
她朝翠翠笑,也是鼓勵居多,“今日就做得很好。”
雖然怕,但沒往朝慕身後躲。
翠翠雖膽小卻不怕事,她只是缺少磨練跟經驗。
翠翠眼眶紅紅的,看看朝慕又看看阿梔,用力點頭,“我下次就記住了。”
朝慕抽出一隻手,笑著摸摸她腦袋,“沒事,有阿梔呢。”
她剛才也是頭腦有些空白,險些自己就動手了,要是她打了季姑姑,那便真是福佳郡主打了儷貴妃,意義可就不同了。
事情還沒到最後,現在不是徹底翻臉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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