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以工筆的技法勾勒著墨色線條,女子笑顏如花, 陽光明媚。
如何?吐血的程度。阿芳在清瑤耳朵裡翻了個白眼。
清瑤按著額角, 閉上眼, 沉著聲說:“出去。”
師妹感受到掌門突然降低的氣壓,忙卷了畫走人。
結果才走出去一步,就被掌門叫住。
“畫留下。”
師妹不明所以,但尊照掌門吩咐,隻得把畫恭恭敬敬地擱到案幾上,才退下去了。
沒了讀晨報的師妹,書房安靜下來,外間能聽見小果拿著鐵掃把掃地的聲音,以及院中時而的蟲鳴。
清瑤抬手,伸向那副卷好的畫像,手莫名抖得厲害。
阿芳神速地已經爬在她肩頭,看著她抖個不停的手說:“你很冷嗎?”
清瑤說不冷。
阿芳說:“那你手別抖。”
清瑤迅速抽回手,不碰那畫了。
隨意使了點法術,把那畫往旁邊博古架一扔,起身往臥房去。
重新換了身仙羽流光裙,阿芳匍匐在床頭說:“不好奇嗎?”
清瑤沒理她。
“去不去看看?”
清瑤還是沒開腔。
“算了,你不去也好,省得每次去見她,都要吐三升血,搞得身子虛得八百粒十全大補丸都補不回來。”
是夜,清瑤來到香雪苑院子裡,寂出銀霜來,跳到劍上,往山下馳去。
一路勁風瘋狂,吹得她裙裾獵獵作響。
阿芳蹲在她衣襟裡,探出個小腦袋:“你想通了?要去找你小師妹?”
清瑤依舊下頜緊繃,唇瓣緊抿,沒崩出半個字來。
阿芳無力吐槽,由她去吧,老娘不管了。
很快來到兩界河邊,清瑤下了劍,立在河畔遠眺,眺了好一陣不見動靜。
阿芳忍不住道:“你幹嘛?做望妻石啊?”
“休得胡言亂語。”
阿芳說:“你總算放出個屁來。那你來這兒幹嘛?河那邊就是妖界吧,你來找扶玉?那你倒是過河啊?你倒是行動啊?”
結果清瑤站了半天,又禦劍回去了。
阿芳:“……”
回去後,便貓在房裡,坐床上打坐。
阿芳無語地趴在她肩頭,罵罵咧咧:“你能不能痛快點,要找人就去找,不找人就算了,你這樣子其實過不去的怕是只有你,你瞅瞅,人家日子照樣過,照樣結伴侶,還有孩子了,你呢,毛都沒撈著一根。”
罵著罵著,她看見清瑤一縷烏發轉成銀絲。
一把揪住:“被我逮著了,你看看,白頭髮,天啊,比我白頭髮還多,我就說上次沒看錯吧,你就是長白頭髮了。天,這頭髮是冰雕的嗎,怎麽還那麽涼?”
回答她的,是清瑤啐出一口血的聲音。
血落地成冰。
這下可把阿芳嚇著了,擔憂道:“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你要嚇死老娘嗎?”
清瑤說:“你太吵了,安靜點。”
阿芳不敢開腔了,捂著嘴。
她看見清瑤繼續打坐,腦袋上開始冒冷冰冰的白煙。
阿芳憋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卻再也不敢說話了。她的女兒她其實最是了解了,平時嘴巴挺毒的,罵人不帶髒字那種,可是,一遇到真正天大的事情,她又不會開腔了,總算喜歡默默去承受。
萬幸的是,女兒本事好,打小又聰明,遇到什麽事她都能迎刃而解,從來沒叫父母操過心,反而是他們做父母的,叫她操碎了心。
這一次看樣子是她受了挺嚴重的內傷。
但願,但願她這次也能平安化解。
她原本對女兒是極有信心的,可是不知為何,看著女兒那蒼白得幾欲透明的臉,她心撲通通地跳,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不一會兒,銀絲總算轉黑發。
阿芳的一顆心才算落下去一點。
見她恢復了些,阿芳說:“你別管你師妹了,她有她的人生。我再也不拿你師妹刺激你了,既然你的畢生目標是修道,便不要去想紅塵中事了。”
清瑤張開了眼,結印的手頹然地放到膝蓋上,於阿芳的話,她也沒有回答,木木然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扶玉那邊,近來確實在妖界一邊修行,一邊玩樂,不亦說乎。
但她於那些越傳越離譜的話,全然不知情。
她尋思著在這裡也呆了好些時日了,是不是該離開。
於是,一個早晨,她決定去向鳳宸辭職。
誰知鳳宸今早太陽打西邊出來要去上朝,見她來,還一把拉住她手,邀請她一起上朝。
扶玉被她拖到大殿裡坐下,有些茫然和尷尬。
鳳宸全然不在乎,叫大臣們有事說事:“沒事本王就要和王妃玩兒去了。”
扶玉無奈歎息,對於小麻薯那張嘴,她也沒什麽辦法,叫她不要亂喊不要亂喊,她倒好,你越說她越起勁。扶玉隻得當她喜歡開玩笑,由著她去了。
妖臣們開始你一言一語匯報妖界大事。
其中最為大的,便屬近來有莫名大妖,在凡人界肆意妄為,殺了許多凡人。聽說這大妖還有什麽奇怪癖好,喜歡對照月份殺人,什麽一月的殺夠一百零八個,二月的也殺這麽多,三月不是這個數了,殺得更多,殺了六百零八個。
總之,似乎有一定規律,卻又尚不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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