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婉嫂嫂並沒有,一雙眼透著冷漠,表情嚴肅,自打進門都不曾笑過。扶玉心說,雨笙的這位嫂嫂莫不是想軟飯硬吃?
她暗自嘀咕著,倒上一杯涼開水,小心翼翼遞到溫婉嫂嫂面前:“嫂嫂,一路趕來,渴了吧?”
嫂嫂說了句多謝,卻沒來接杯子:“還不渴。”
扶玉隻好尷尬地將杯子放下,為了緩和氣氛,扶玉扯著嘴角笑道:“嫂嫂隻管住下。”
嫂嫂說:“等洪災過了我便回去。”
扶玉說不急,爾後堂屋裡又是一陣沉默。
眼看快到晌午,扶玉正愁沒由頭結束這場尷尬的姑嫂會面,忙起身:“嫂嫂且坐,我去做午食去。”
扶玉快步出堂屋,往東側的灶屋而去。
嫂嫂目送她離開,眸色幽冷。
自她衣襟裡爬出隻蠶蟲來:“你就打算坐著吃現成?你要搞清楚,如今你是來投奔人家,就該有寄人籬下的樣子,搞得跟太上皇似的,不怕露相?萬一被扶玉逮著了,老娘看你面子往哪兒擱。”
清瑤封了容顏,如今素人臉,細長的單眼皮往下垂著:“她如今並不記得我。”
阿芳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既然想來監視人家,那肯定是不想讓人家察覺你與之前的嫂嫂差別巨大的,這樣你才能與扶玉同處一個屋簷下,持續監視下去。”
清瑤不說話。
“哎喲,你個鋸葫蘆嘴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來,在仙山你諸事依著性子來,我不管你,到了凡間,那你肯定不如老娘我有經驗。你現在就去!去客氣地搶活乾!”
清瑤勉為其難起身,走向灶屋。
裡面傳來節奏十足的切菜聲,柴火已經點燃了,空氣裡飄散著一股秸稈燃燒的味道。
清瑤走進去,見扶玉正背對著她,站在灶台邊噠噠噠地切菜。
她走到她背後,語氣生硬地說:“我來吧。”
扶玉險些被嚇死,手起刀落就落到了手指上。
清瑤蹙眉,一把抓起她的手來,手指皮破了一點,冒出殷紅的血。
其實不嚴重,扶玉原想捏個訣止血,忽而想到嫂嫂在面前,不能用法術,就作罷了。
清瑤已經在衣袖下胼指,也是想到扶玉在面前,不能露相,便也作罷。只是看她流血,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理。
阿芳匍匐在她耳道裡,興奮地說:“口水可以止血!”還連喊了兩遍。
看著那鮮紅的血滴滴落在地上,鬼使神差地,清瑤低下頭,一口嘬住扶玉的手指。
指間被溫熱濕潤包裹,扶玉大駭:“嫂嫂……”試圖收回手指,奈何被對方鉗住了手腕,她一用力,對方也用力,且牙齒也下意識用了下力,咬在她食指第一節指節上,力道不大,卻帶來詭異的痛感。
電光火石間,她被封鎖的自我情絲顫了顫,一股熟悉之感瞬間席卷,但由於她下的封鎖咒便是以完成雨笙心願做結,還沒到時候,封鎖咒只是稍微波動了一下,又恢復了平靜。
清瑤滿口的血腥氣,卻意外不覺得惡心,相反,血入腹中,竟有如飲良藥之感,渾身一暖。她知道,這是因著扶玉特殊體質,以及銀霜之前背著她找扶玉飲血所至,如成了癮一般。
她很快放開她,她怕自己失控,畢竟她如今這身體,損了元氣,正是需要補益之時,她怕身體不受控。
好在沒流血了,就是手指上殘留著濕意,傷口發白。
清瑤略覺尷尬,調開了目光。
扶玉垂頭,也尷尬了一會兒方道:“嫂嫂你還是出去吧。”
清瑤道:“我來,你受傷了。”
扶玉笑說小事罷了,可是沒用,嫂嫂堅持,最終把扶玉趕出了灶房。
扶玉在院中徘徊,聽著裡面嗶嗶啵啵一通哐哐當當,終於,嫂嫂端著兩盤子東西出來了。
扶玉期待地看過去,爾後有些失望。兩坨黑糊糊的是什麽鬼?看起來很不像能吃得的。
坐到方桌前,嫂嫂還好心地給她盛了飯,再瘋狂夾了好幾夾菜,爾後聽嫂嫂發言:“吃。”
扶玉如聞聖令,埋頭就扒飯。
飯飯菜菜塞得滿口,一咀嚼,我去,嫂嫂這廚藝,著實驚人。
她向來是個很會為他人著想的人,斷然不會掃了人家面子,隻得強製咽下。
“好吃嗎?”
扶玉:“甚好甚好。”
清瑤嘴角微微翹起:“那多吃點。”說著,又為她夾了尖尖一碗菜。
扶玉隻得含淚吃下。
“難得有人喜歡吃我做的菜,日後天天做與你吃。”
“噗——”扶玉噴了,“倒是不必!嫂嫂是客,怎能勞煩嫂嫂。”求求,她還想多活幾天。
清瑤說:“不勞煩,看你吃我做的飯挺有趣。”
“怎麽說?”
“因為一般人受不了。”只有扶玉受得了。
扶玉:……
入夜,該是入睡時刻,扶玉給嫂嫂安排了房間,自己便回屋睡去了。躺在床上,回想起嫂嫂來,心說這可怎麽辦?她也不過是暫時為雨笙活著,若是嫂嫂一直住這裡,她可要如何完成任務後消失?
算了,她得想辦法讓嫂嫂離開。
清瑤那廂,有些輾轉不得眠,她還從未睡過農家屋子,著實有些不習慣。
阿芳趴在枕邊,看她翻來翻去煎雞蛋,忍不住道:“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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