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表情沉得像一灘死水。
扶玉:“你少胡說!有本事出來,我要與你決一死戰!”
那聲音道:“再會了,本妖還有事,你們仨慢慢玩兒,放心,沒有人可以走進這裡,不會有誰來打攪哦!哦,最後一次提醒,我這毒可好心了,不完成□□會死的哦。”
說完這句便再沒了聲音,仿佛已經離開了,任憑扶玉再怎麽呼喊,都再無回音。
扶玉看了看清瑤,心海血氣翻騰得厲害,已經完全不敢再靠近清瑤:“師姐,把藥扔給我吧。”
清瑤道:“你吃?”
扶玉沒說話,接過清瑤拋來的藥瓶,爾後艱難地走到鳳宸身邊,將藥瓶蓋扯下,倒出一粒白色藥丸來,掰開鳳宸的嘴,喂進了她嘴裡。
丹藥入口即化,鳳宸倏忽間竟由人形變回了鳥樣,渾身金燦燦,像一團黃金躺在地上。
扶玉給嚇一跳:“她怎麽現原形了?”
清瑤冷道:“妖類在虛弱時,自然無法維持人形。”
扶玉了然,放心了,沒事就好。爾後自己身子一軟,滑到地上坐起。
清瑤緩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望著她說:“你怎麽辦?”
扶玉笑笑:“死就死吧能怎麽辦。”
“你寧願自己死也要救她?”清瑤依舊冷淡,但語氣卻似乎還含了怒意。
扶玉心說,大抵是她作為自己的掌門師姐,怒其不爭吧,她淡淡回了她一個笑:“那能怎麽辦嘛,總不能我吃了藥,然後看她死。”
清瑤隱在衣袖中的手指握緊,青筋暴突。忽然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忙松了拳頭。
“你試試清心訣。”清瑤道。
扶玉才想起這茬來,忙原地盤膝打坐。可閉上眼後,香雪花氣息聞來越發濃烈了,更加心癢不安。
她複又睜眼,抬頭望向清瑤,眸光是難掩的欲與乞憐:“師姐,可不可以麻煩你離遠一些。”
清瑤被那眸色攝了一下,忙移開視線往旁邊走去。
扶玉這才安心地閉上眼。她開始打坐調息。
半晌過去,林間依舊靜謐,四周濃霧未散,裹挾著晨間水氣,沾衣欲濕,貼在身上冷冰冰的,可扶玉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熱了。身體並沒感到平靜分毫。不但不能平靜,心緒反倒越發雜亂。
最終,她頹然放下努力結印的手,睜開了眼,她想起方才的小麻薯,失去神智後向她撲來的情形,有些絕望,又想起剛剛那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的妖的話,不那樣會血氣逆行而死,就更加絕望了。
“師姐,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做出什麽冒犯你的舉動,你……你可以一劍把我了結了。”
清瑤一直雙手抱臂,靠著一顆松樹,靜靜地看著她,或者說是等著她,亦或是在思考,如何救她。
她此刻十分懊惱,為何當初只剩兩粒萬靈丹時,不多補給一些備用。如今卻要怎麽樣救小師妹?
一劍了結?她當真以為一個沒有違背過天道法則的人,配死在月瑤光之下麽?
不配。她也不想。
清瑤緩緩走過去,蹲到她身邊:“莫說胡話。”說著,伸出手來搭在扶玉肩頭,閉上眼開始為她輸入靈力。
結果才輸進入一點,她便強行停了下來。
震驚。
扶玉的氣血正在逆行。如果她再渡靈力給她,無異於是加速她血脈逆衝。
果然,剛剛輸送進去的一絲靈力太過突然與強勢,扶玉頓感心口一悶,噗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清瑤忙摸出一塊絲帕,下意識便為她擦起嘴角,動作輕柔。
扶玉意外地盯著她,師姐此刻眉宇微凝,顯出幾許意味不明的嚴肅來,她本就生得清豔出塵,如今眉心微蹙著,更增添了些許“生人勿近”的冷。
師姐居然在給她擦血!還是用她自己的絲帕。師姐素日便有些潔癖,對於絲帕這種私人用品,她也是斷然不會給別人用的,即便是給了,那也是奔著不要了的想法。
她默默地感受著臉上絲絹劃過的輕柔,定定地看著清瑤,這讓她不自覺想起曾經她們有過的纏綿時刻,清瑤的肌膚比這絲絹還柔軟,就像貯藏已久的香雪花,於某一刻解開錦囊,香味一下子散發出來,帶著歷久彌新的香,滲入每一個毛孔……喔,她在想什麽?這毒她可能快要控制不住了,她的意志力搖搖欲墜。
扶玉想,等擦完血,那絲帕只怕是要丟棄了的。
然而並沒有,清瑤擦完她嘴角血漬後,直接將帕子一卷,又重新放回了袖袋中。
師姐不嫌棄她的血汙了她的手帕嗎?
扶玉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慌慌張張、晃晃悠悠,像夏日被太陽曬得要暈過去。一下子,恍惚間,有什麽感覺正在回歸。
那是什麽?
好像是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喜歡。
扶玉氣血忽而往上一衝,又嘔出一口血來。
清瑤眉頭一皺:“不許胡思亂想。”
又重新摸了一塊乾淨的絲帕為她擦血。她感受到了,以自己命為藥引的無憂水封印,剛剛好像衝破了一點,導致她心緒也為之一顫。
扶玉雖然身體虛弱,此刻的臉頰卻是坨紅,師姐近在咫尺,又中了情毒,她很難不心猿意馬,她漸漸失去意志,隻想去擁抱觸碰眼前的花人。
她的雙眼已經蒙上了一層濃烈的欲霧,濃得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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