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後,翟沄年還在玄關考慮著有沒有換鞋的必要,一股清苦的藥香就絲絲縷縷傳入鼻尖。翟沄年稍微皺了皺眉毛,打消了換鞋子的念頭。
——張瑜蕊已經準備好要走了,只是還在坐著喝藥而已。
翟沄年知道藥苦,所以轉過身去看張瑜蕊時一隻手便伸進了外套的口袋裡,打算拿出一顆糖來。
翟沄年的口袋裡向來會備著些糖,各種口味都會有一些,但別的口味或許只是為了掩飾其中某一種糖的高頻率出現。
就比如現在,翟沄年拿出口袋裡一種口味的糖,感覺不太對,所以她低頭看看,——果然,是景樆淑一直都更為喜歡的一種。
翟沄年稍微一愣,也就是這麽一愣的時間裡,張瑜蕊抬頭,剛好看見了翟沄年的手,以及她手上那顆糖。
在不久以前吧,本來她和翟沄年就認識一年多一點,再久也久不到哪去。那會兒也是張瑜蕊坐在沙發上喝藥,翟沄年看著書,提醒說:“你其實可以含塊糖壓一壓苦味。”
所以張瑜蕊隨手從桌上的盤子裡拿了顆糖——那時候拿的,就是翟沄年現在手裡這種樣式的糖。她剝開了包裝紙便打算吃。翟沄年卻余光一掃,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她似乎是要製止張瑜蕊地,但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翟沄年只能一臉“你……加油”的表情,有些心疼地看著張瑜蕊。
張瑜蕊再迎上翟沄年視線的瞬間還很是不明所以,知道一股酸得有些發苦的味道彌漫上舌根事,張瑜蕊喝藥都幾乎面不改色的臉上,突然有些空白和僵硬。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翟沄年,似乎是很想說:“你不是挺愛甜的嗎?你買糖的時候怎麽想的?”
翟沄年突然有些想笑,但又覺得多少顯得自己過於幸災樂禍看熱鬧了,所以用自己最高的職業素養忍住了笑,很真摯地說:“我本來只要提醒你的,但是……來不及了。換一顆吧。”
翟沄年說著,還很貼心地給張瑜蕊挑了一顆甜但不算很膩的糖給她。
*
翟沄年只是一頓,便很快回神,換了顆甜的糖給張瑜蕊。
“走吧?”
“嗯。”翟沄年應著,起身把盛過藥的杯子放進了水槽裡,接了些水先泡著,準備回來時再洗。
街上,人來人往,一方面是礙於自己對某一些人來說實在過於惹眼;另一方面,也是主要的原因所在,是翟沄年自己並不算喜歡這些熱鬧。
對於第二點原因,張瑜蕊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她並不打算真的讓翟沄年一直陪自己逛。她更多的只是想讓翟沄年出來走走,而非每天固定路線與時間,幾乎不給自己留什麽思緒萬千的時間。
“你要不休息一會兒嗎?我去那邊走走。”
到了一處報亭,張瑜蕊適時出聲提議,畢竟翟沄年已經陪自己走了好一會兒了。
翟沄年略做思考,想起來雖然自己一直裝不知道,但始終都會有人暗中跟著她,確認她的安全:一部分人來自自己哥哥,一部分人來自樓硯南。
樓硯南的人不說,自己哥哥的人倒是一定會也護著張瑜蕊的,所以到底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行,那你自己去吧。”
翟沄年坐下,抽了份報紙。
這時候……應該在開會了吧?她……
不是,我幹什麽要去找她啊!
翟沄年思維散開,還是很認為不久前的自己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過了可能有十多分鍾,張瑜蕊就回來了。帶著些糖,翟沄年看著她走進,講錢壓在熱牛奶的杯子下便站了起來。
“回來了,買的什麽?”
張。瑜蕊將兩袋東西分開,一袋遞給了翟沄年,她說著:“這個是給你的。”
翟沄年視線垂落,突然便開始走神,不是單純因為張瑜蕊給她買了糖,而是因為那些糖,卻是某個人很喜歡的,也是現在自己裝得最多的一種。
至於翟沄年愣神愣了很久,直到張瑜蕊再次叫她才回神,卻又或許是因為幾個鍾頭前才見過那個人吧。
“你……怎麽了?”張瑜蕊突然有些拿不定翟沄年的意思了,她眨了眨眼,說,“我看你經常拿的糖都是這個口味,覺得你可能喜歡,所以買了些給你。”
翟沄年笑了笑,摸了摸張瑜蕊的頭,跟這位比她小了十來歲的孩子說道:“沒事,有點驚訝而已。對了,下午想吃什麽?”
你倒是……過於懂事了些。
“回家吃吧,早上有時間就去附近買了些菜。”
“好啊。”
張瑜蕊轉身後,翟沄年的眼神有些暗,她狀似無意地看了看四周。
這誰的人,這麽沒經驗?
翟沄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頭頭又看向不遠處,正好和一個一身長衫的人對上視線,翟沄年點頭,示意某個方向。那人也很快會意,撣了撣長衫轉身沒進人海中去了。
翟沄年則是很快調整好情緒,快步跟上了張瑜蕊。
今天過了,讓她去齊家那邊好了。
也是不該這麽出來的……
翟沄年心裡悄然思考,面上卻不露分毫端倪。
*
會議室,景樆淑穩居長桌一端,兩手交疊撐著下巴,視線卻留在對面空出來的那個位置——據說是翟沄年要做那的——雖然她一直沒想明白座位的次序。
如果按照職位高低來看,翟沄年不應該在首位才對的啊,畢竟這兩年以來她始終隻守著組長這個位置,對於升職堅持拒絕,最後還是在青鳥勸了她之後才擔任了總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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