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好吃歸好吃,聶冰儀肚子撐得坐著都不舒服,索性站著說話。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們說。”
“有重要的事你放現在才說?”飯後,毓殊大爺似的癱在沙發裡。
旁邊的雪代擼起袖子擦桌子。
“飯前我就想說的,小雪說,如果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就別耽誤你們做飯。”聶冰儀環顧一圈,躺的躺、乾活的乾活,還有一個朱文姝在角落裡做健身消食操。她扶著額頭,自己從來沒在這樣的氣氛裡說一件重要的事。
“毓殊和文姝,你們還記不記得老曹?”
毓殊坐起來:“記得,你在這邊的上司,是他做介紹把我們送到西伯利亞的。怎麽了?”
“他讓你們給我當下線的一個月後就死了。也就是……年初的時候。”聶冰儀頓了頓,又道,“不光是他一個人,鐵路局的很多同志都犧牲了。還有一直做聯絡員的老煙,他沒死,但是突然得了老年癡呆。”
所有人一動不動停留在原地,如果不是掛鍾還在滴答滴答晃著擺錘,大家都以為這一刻靜止了。
朱文姝立正站姿:“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贏了……那時候沒人能給潛伏的聶姐證明身份了是嗎?”
雪代放下手中的抹布走過來:“那你以前在申扈的同志呢?”
聶冰儀搖頭:“幾乎聯系不上了。”
“那我和文姝能給你做證明嗎?”
“不行,你們走的是蘇國的關系。”
雪代擔憂:“那你在情報局裡救了那麽多被關押審訊的抗倭同志……”
聶冰儀苦笑:“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要證明我不是漢奸,需要證據,很多事我處理得太隱蔽了。”
眾人沉思。
“不說這個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聶冰儀輕輕拍手,“我的同志們犧牲了,我甚至都找不到幫手處理島國人開采石油的事情。現在只有我們三個,一定要想辦法,不能讓島國人成功開采石油。”
“石油的消息還沒公布,把知道石油存在的人都殺了。”朱文姝說,末了還雙手拍毓殊的肩膀。
毓殊震驚,她仰起頭:“瞅瞅,這是一個醫生該說的話嗎?”
“我手上已經有三條人命了。”朱文姝冷漠。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委婉一點……”毓殊嘀咕,“名單上十幾個人呢,就我們三個,得注意別打草驚蛇……啊!”
朱文姝被突如其來的“啊”嚇了一跳:“你一驚一乍的幹啥?”
“我可不可以叫老劉來幫忙?”毓殊看看老姐,又看看聶冰儀。
“誰?”
“我們團長。”
“他還活著?”聶冰儀眉梢微跳。
“把你炸成這樣的就是他和高麗人……他們以為你是真二鬼子才這麽做的。”毓殊試圖解釋。
“我怎樣才能聯系上他?”
“我帶你去找他。”毓殊說。
“什麽時間可以?”
“最好是今天,公爵快回來了,我野不了幾天了。”
聶冰儀從衣服架上拿下太陽帽,拉著毓殊離開屋子,可謂行動力超強。
最終,隻留下兩位醫生面面相覷。
毓殊找人的方式可謂粗暴。
她拉著聶冰儀,掀了她的帽子,大搖大擺地闖入一家狗肉店,點了份最貴的狗肉火鍋和好酒。
“你一個滿族人吃狗肉?”聶冰儀疑惑。
“怎麽可能?無關民族,就算我不是滿族人也不吃,狗子多可愛。這裡最貴我就點這個了,省得這狗進別人肚子裡。你願意吃你吃。”毓殊招招手,“老板!”
一個圓臉白淨小眼睛的中年男子一溜小跑過來:“女士有什麽事?”
“我和你打聽個人。”
“您說。”
“你認不認得一個叫劉振的漢人?”
旁邊舉杯的聶冰儀差點噴出酒。
“不認得。”老板搖頭。
“那你這店生意還行?”
“也就這樣,”老板指著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島國人老是來檢查,這本地人裡的滿人又不吃狗肉,我們也就勉強糊口。”
“那你怎麽不回老家呢?”
“老家那邊環境更差,一點錢也賺不到……”
聊了幾句,毓殊讓聶冰儀結帳走人。
“女士,我們家狗肉不好吃嗎。”老板看這二人一筷子未動,心中不是滋味。
“不,我們吃飽了出來的,來聞味兒的。”
看在錢的份上,老板把“你有病”三個字咽肚裡。
毓殊又帶著聶冰儀去了高麗人布店的、雜貨店、和聚居區轉了一圈,可謂大搖大擺有恃無恐。
不到一個小時,二人收獲頗豐。因為,她們被一群高麗人包圍了。人群之中,還有那個胖胖的狗肉店老板。
“我覺得他們生氣了。”毓殊說。
“高麗人語速就是那樣的。”
“你會高麗話嗎?”
“學了一點。”聶冰儀說,“他們現在在罵我。”
“罵你你還這麽淡定?”
“你不就是打定主意用我吸引他們出現嗎?”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
“我倆被圍到現在,一個島國人都沒出現。”
“這個地方很安全。”聶冰儀說。
“確實,如果高麗人中沒內奸的話。”毓殊舔舔嘴唇,放開嗓子大吼:“老——劉!我給你送黑熊皮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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