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風雨中,任由雨水拍打她,腳上的靴子沾的滿是泥濘。每走一步,她都覺得吃力無比。像這冰冷的雨天一樣。
而眼淚,在雨水的衝刷下,似乎沒有了。
那抹白色的痕跡也消失在一片蒼茫中。
雨不知是何時停的,武英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永壽宮的。
她認為的是什麽?
她的內心又在想些什麽?
她又為什麽要回吻?
長長吐出一口氣,泡在浴桶中的人往下陷了陷,耳邊的水聲潺潺,安靜的令人抓狂,她感覺自己快要溺死在這裡。越陷越深,直到差點呼吸不了,她才從浴桶中站了起來,鮮紅的玫瑰花瓣在水的擠壓下,飄了出來,落了滿地。
氤氳的鏡子中勾勒出傲人曼妙的身材,武英柔又慢慢跪了下去,她趴在浴桶邊,抹去了眼淚,壓下了心中的酸澀。
不知過了多久,沙棠捧著衣裳進來,低聲說話:“娘娘,皇上來了。”
武英柔啞聲應著,拿乾巾子擦拭著身體,她手上越來越用力,直到擦出了紅痕來才作罷。
痛苦或許能讓她清醒一點。
沙棠在為武英柔更衣的時候,也偷偷抹淚,娘娘幾乎每次侍寢都是這樣子。從前,為了武家,她不得不去討好皇帝,可是誰又能知道娘娘在這裡過的是什麽日子!
誰想進宮!誰又想當什麽勞什子的狗屁娘娘!
武英柔摸了摸自己的臉,“沙棠,你知道嗎?去服侍一個不愛的人,這種感覺有多惡心。”
“娘娘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可是,我們如今被困在這裡,侯爺又說了那種話。我們又該如何自處。”沙棠是壓低了聲音說的,生怕隔牆有耳,會害了娘娘。
“罷了。”
武英柔冷冷笑著。
趙鄺在外頭等了好一會,有些不耐煩了,他擱下茶杯,方要詢問,就見武英柔出來了。
他的唇角彎了彎,溫柔的喚她,“柔兒。”
“臣妾見過皇上。”
“不必多禮。”趙鄺將人扶了起來,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花瓣香,“你好香啊柔兒。勾的朕都有些欲罷不能了。”
沙棠低下頭去,退了出去,將門關上。
可在門扉關上的那一瞬,她厭惡透了這個虛偽的男人。
沒有了帝王這層身份,他什麽也不是。
武英柔聞到趙鄺身上的氣息就厭惡,掙開了男人強有力的手,心如死灰,“臣妾不適,不能服侍皇上了。”
趙鄺果然生氣了,“每次都是這種荒唐的說辭!”
“你難道不想懷上朕的孩子嗎?還是武家的人沒有教過你要怎麽服侍帝王?你能在朕的身邊,是你的榮幸!”
“這種榮幸,不要也罷。”
“放肆!”
趙鄺抬起手,在武英柔白皙的臉上留了指痕。
“放肆又如何?”武英柔抬起頭,看著趙鄺的眼睛,她已經忍了許久!她希望武忠去死,可是她不能拋棄自己的家族!
“好一個放肆又如何啊!武英柔啊武英柔,看來你還是看不清楚現在武家的情況。你們武家,早已一片狼藉。你聰明的話,就該變著法的來討好朕!而不是說些這樣大言不慚的話!”
武英柔笑了起來,嘲諷的說:“我不是外頭青樓的女子,我是武家的女兒,做不了那種齷齪事情!皇上喜歡,那便去啊,您是天子,是大越的主人,誰敢忤逆您呢?”
“武英柔!你簡直是瘋魔了,竟然敢跟朕這樣說話!”
趙鄺踹了一腳殿中的花架,花架上立著白瓷大花瓶,花瓶裡頭是桑葚折來的紅豆花。那一腳踹的花架倒在地上,花瓶碎裂成幾瓣,那明豔鮮活的花像是瞬間枯萎,在這個帝王的腳下被碾的不成樣子。
仿佛任何人都是他腳下的螻蟻,他可以隨意踐踏、隨意羞辱、隨意拋棄。
現在的她像一副空空的軀殼。
聽著趙鄺無比冷漠的宣判,“傳朕口諭,永壽宮貴妃,近乎瘋魔,不宜再有人驚嚇,就叫她好生在永壽宮養著!”
冷哼一聲,趙鄺乘上龍輦,去了皇貴妃那裡歇息。
看著身下人承歡的模樣,他才是得意的,痛快的。
只有武英柔!
她從不正眼看他,也從來不似別的妃嬪那般,去討好他,滿足他。
今晚的月像一把鉤子,武英柔倒覺得輕松了。
天蒙蒙亮了,永壽宮比死還要冷。
永壽宮是兩進院,前院正殿冷冷清清的,平時裡的奴才宮女烏泱泱的,可今兒一下子就沒了人伺候。連早膳都變成了冷硬的粥飯,雙交四菱花扇門落了灰也無人打掃。
那門與窗,開不開都無所謂了。
只是那棵海棠花的顏色似乎也舊了。
哪怕雨水刷的再新。
她好像看見那時小小的人,彎低了腰拾撿著地上的海棠花,認認真真的模樣可愛的緊。
那時候啊,她就隔著這扇窗看她。
她撫摸著窗上的格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宮如此寂寞。
沙棠走上前來,歎息著說:“娘娘,桑大人肯定會有法子的。”
“她呀,恐怕是對我也失望了。”
“娘娘何出此言?”
武英柔沒說話,又將眼神投向了那棵海棠樹。
皇貴妃正得寵,每日過的都是燦爛如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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