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翻遍整座后宮,都要找出這方帕子的主人是誰。咱們司禮監辦事,得辦的漂亮,萬歲爺才會嘉獎。”
范照玉起了身,身後的牌匾上用黑墨寫了四個大字,“明鏡高懸”,燈火越來越亮,那明鏡高懸四個字像置於太陽金光之下。
西廠初設,許多被調派過去的錦衣衛都覺得沒什麽奔頭。合心合意的太監更沒幾個,六福不想被調過去,西廠如今權力再大,可司禮監掌印大太監那還是范照玉,東廠提督依然是范照玉。東廠設下時間久遠,人心緊湊,做事有章法,更重要的是能接觸到皇權。
誰能知曉,西廠會不會是曇花一現呢?
六福吸了口氣,一步一步艱難的邁入西安門內。
貴妃安的什麽心?把他調去離紫禁城這麽遠的西安門,這還讓他怎麽在皇上面前表現?都怪那個桑葚!要不是他的出現,永壽宮總管太監的位置非他莫屬!
西廠提督叫李海德,是趙鄺潛邸時的大太監,范照玉趙鄺先前信不過,如今還是信不過。再加上民間動蕩,什麽傳言都有,包括他為了登上帝位,不惜殘害手足。趙鄺委屈大怒,便設立了西廠,將東廠一半的權利分給了西廠,說是偵查百姓大臣的言行,實則什麽都管。李海德又是個好大喜功的人,什麽事都要跟東廠爭搶。
為了升官,六福咬了咬牙,與李海德有了交易。買了身子才換來一個小小的檔頭!李海德這個老賊!
六福差點咬碎後槽牙,瞥了一眼那身檔頭衣服,不情不願的穿上,正系腰上小絛時,門被敲開,進來兩個西廠的番子,都佩戴著刀,“二檔頭!皇上有指,肅清混在宮中的假太監,這事李公公交給您辦了,若辦好了,聖上肯定要給二檔頭您記一功的。”
宮女假扮太監勾引皇上的事只是一個誘因,宮裡頭最近又出了一檔子事,那便是東廠有個有點官職的理刑百戶。此人是個太監,因為有點小權,暗中與后宮嬪妃往來,日子久了兩人便經常苟且,東窗事發,被皇帝發現,皇帝大怒,押到詔獄一審才知道是個假太監。皇帝立馬下令肅清宮中,擔心這個百戶是東廠的人,范照玉會偏袒,便交由西廠去辦。所以才有了這個事。
六福眼睛一亮,拍了拍貼裡皺起的褶子,提起曳撒,邁過了門檻,“走!”
西廠的一隊人馬進了宮,開始翻找各個太監的東西,那是翻箱倒櫃,找到什麽扔什麽,有可疑的,都扣留下來,再把人捉去西廠審問。鬧得所有太監都人心惶惶的,能來得及藏一些見不得光的趕忙就藏了,還有刮來的油水碎銀子,都趁西廠的人還沒過來,在後院挖一個小洞給埋了起來。太監們可都指望著拿這點銀子過冬時貼點肥膘呢。
這前腳剛埋好,後腳就六福就帶著西廠的番子來了。
“萬歲有令,搜宮檢查!”六福亮出西廠令牌,神氣十足。
一眾太監看到六福那是縮了縮脖子,順貴也在其中,他個子低,被高個的擋住了,不好看著。
六福走上前來,打量了一眼眾人,冷哼一聲,“都給我脫!脫乾淨了!”
“可別等著叫我動手!我若是動手了,你們這身上,估計得落下點什麽痕跡,到時候可別怪我狠心。我可是告訴過你們了。”
番子找了一把椅子請六福坐下,他撩來撩曳撒,雙腿交疊,靠在椅背上,吹了吹指甲蓋。
聽著六福這樣厲害,一些個怕的老早就從頭到腳扒了個乾乾淨淨,一個個都赤身裸體的,白條條的,六福咂嘴,拿帕子遮了遮眼,“真沒什麽可看的,白花花的跟倒掛起來的豬肉一樣。”
“都穿上吧。”
順貴麻溜套上衣服,眼中是對六福赤裸裸的恨意。
六福眼神如炬的盯住順貴,“怎麽?你不服?”
順貴沒說話,不願意回六福這種攀權附勢的小人!
“你耳朵聾了?!”
順貴還是不語。
他雖怯懦,但不會去拍這種人的馬匹。
六福從椅子上“蹭”的一下起來,在順貴臉上甩了幾巴掌,打的順貴兩個臉頰紫紅紫紅,“狗東西!”
不知是哪個宮裡娘娘豢養的狗叫喚了兩聲,吵到了永壽宮去。
武英柔擰了擰眉。
桑葚立在一旁,給武英柔捏著肩,動作嫻熟不少,力道也掌握的好,柔聲問著:“娘娘可還覺著舒服?”
武英柔微微頷首:“你手上的力氣不輕不重,倒是合本宮的心意。”
“是。”
桑葚低了眸,原先一雙粗礪如柴的手,如今也養的白嫩光滑,一下一下的按下貴妃肩頭,倒是個好看的。若不瞧臉長什麽樣,光看這雙手就知道是個漂亮姑娘家才會擁有的手。
畢竟,男子的手與女子還是有區別的。
男子的手骨節分明,雖然有的細長,但還是不及女子如柔荑般的白嫩。
武英柔閱人無數,細細想來,心下不由猜忌了幾分。
她瞧著桑葚的手,覺得頸肩都舒服了些,“近日來的事你可聽說了?”
桑葚皺了下眉頭,“奴才略有耳聞。”
“瞧你這模樣,應該是全白了吧?”
“奴才是全白。”桑葚低下頭去,傷心了一會。
全白就是全嘎,半白就是沒全嘎,還留了一些做男人的東西。可桑葚是女子,談不上什麽全白半白,反正進宮做的就是太監。她之前是在外企上班,全球能排得上號的大公司。她外語說得好,心裡老想,鴻臚寺才是她該去的地方。等日後有機會了,說不定還能跳槽呢。做個伺候人的太監,這可不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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