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照玉閉上眼睛,落下眼淚,他的唇微微顫抖著。在她們面前,卸下了那張假面。他是如此悲劇,如此悲慘。
當感受到帕子上的溫度時,范照玉緩緩睜開了眼,他的睫毛被淚水打濕,一雙眸子水盈盈的,是那麽的脆弱。
桑葚捏著帕子,擦去他的眼淚,“您還記得麽?當初,就是在這,您救了我一命。您救我的這一命,我從來沒有忘記。”
如果不是范照玉,或許,她可能又會死一次了。
盡管她是被當作利用的棋子,可他還是救了她一命。
范照玉接過帕子,擦掉眼淚,他的眼眶通紅,說了話,“是啊。”他複又笑起來,“我終於可以為我的家人報仇了。我等這一天,太久太久了。”
曾經與武忠一起闖進他家中的人,都成了他刀下的屍體。只剩下武忠,只剩下他。
武英柔情緒不穩,抓緊了自己的胳膊。
聽范照玉親口提起這些事,她渾身都是冰冷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范照玉很快恢復如常,在宮裡頭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該有什麽樣的情緒,他比誰都清楚。珠子纏回手腕,他的雙眸是那樣冰冷,說出來的話更冷,“既然幽王想這麽快赴死,那我便成全他。”
桑葚沒有說話,她知道范照玉有打算。
武英柔輕聲歎息,淚水模糊了眼睛。
又到夜晚,如此孤寂。
后宮眾人都以為趙鄺還活著,就是嬪妃們納悶,怎麽還不翻她們的牌子。都等了好些日子了,可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淑妃是望天望地,望宮門,遲遲都沒等到趙鄺的龍輦停下,也沒見來傳旨的太監,她心煩意亂。
“你說,這皇帝在做什麽呢?都快半個月沒進后宮了。本宮這肚子一點事都沒有,只能乾著急。”
宮女說:“可能皇上身子不佳,所以不常來后宮了。”
“皇后還軟禁在坤寧嗎?”
宮女點頭,“是的娘娘。皇上的旨意,不容皇后娘娘踏出坤寧宮半步,誰也不許去瞧。否則,一視同仁。”
淑妃本想去問問皇后的,可一聽宮女這麽說,便歇了這樣的心思。她眼珠子一轉,又想了別的法子來,同宮女說:“既然皇上不來后宮,那本宮就去幹清宮找皇上。反正皇上這些日子也沒來后宮了,本宮去了,皇上肯定高興的。”
“娘娘說的極是!”
“你快替本宮更衣,本宮這就去幹清宮見皇上。”淑妃哼起小曲兒來,特別高興,她要是能懷個龍嗣就好了,這樣,她的家族也跟著沾光,說不定父親的官職還能再升一升。
宮女忙為淑妃更衣,淑妃在唇上塗了些胭脂,她抿抿唇,那粉嫩飽滿的唇,像櫻桃似的,又嫩又潤。
能入后宮的女人,在模樣上自然都是過得去的。淑妃的兩個妹妹都未能入宮,就是因為模樣不如她,淑妃可以說是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長了一張含苞待放的臉,似三月開出的花兒般,歲月對她格外溫柔。
乘上軟轎,淑妃心中忐忑不安,她吐出一口氣,又呼一口氣進來。
也不知會不會惹得皇上大怒。
總而言之,乾清宮她是一定要去的。不管是寵愛,還是機會,都是自己爭取來的。倘若不爭不搶,那什麽也得不到。天上可從來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有風吹起轎簾,淑妃往外頭瞧了一眼,還有半月就到新年了,往常這個時候皇上的各種賞賜都下來了。怎麽今年還沒什麽動靜?
淑妃心中疑惑,好看的眉緊緊皺著。
轎子一晃一晃,淑妃被晃的有些頭暈。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才落下,聽見宮女說到乾清宮了,淑妃這才下轎。她搭著宮女的手背進了乾清宮,一踏進去,淑妃就覺得冰冰冷冷,連月色都是那麽的冷。她打了個哆嗦,鼻尖微微紅了。
立在階上的夏清看到淑妃,心想壞了。
他走到跟前,將人攔住,行了個禮,笑眯眯的看著燈下的淑妃說話:“淑妃娘娘怎麽得空過來了?皇上如今歇了,誰也不見哪。您明日再來吧。”
淑妃不給夏清好臉,哼了聲,道:“這才幾時?皇上這麽早就歇下了?恐怕是你這個奴才攔著不讓本宮進去吧?”
夏清依然微笑著,好言好語的相勸著:“哎呦娘娘,您真是說笑,奴才怎麽敢攔著娘娘了。確實是萬歲爺吩咐過的,誰也不見。奴才也沒法子啊!皇貴妃娘娘來,奴才也不敢放人進去的。”
淑妃心頭突突跳,將夏清推了一把,語氣森冷,“本宮今日還偏要進去!”
第44章 新帝(一)
夏清勸解著,阻攔著,好話說盡了,可淑妃就是不聽,看那架勢似乎要大鬧乾清宮。事態幾乎快要發展的不成樣子,門扉被打開,桑葚從裡頭出來,說了話,“淑妃娘娘。”
“這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吵吵嚷嚷的做什麽呢?不怕驚擾了聖上?”
冬天冷,大家說話都有霧氣,淑妃則是被一團霧氣包裹了,“皇上已經有半月沒來過后宮了,如今皇上又病著身子,臣妾心系皇上,所以前來看望。”
桑葚從台階上下來,看住淑妃,沒感情的說著:“既然你知道皇上病著,為何還要這樣吵鬧?既然你心系皇上,就更應該好好的待在宮裡頭,跪在佛前,為皇上祈福。皇上自會知道你的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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