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了靈隱寺,他才有了機會。
趙鄺同靈隱寺的方丈去了大雄寶殿打坐,由錦衣衛指揮使苗興在側保護聖駕,其他人等都一一屏退。
嬪妃們喘了口氣,武春也松了口氣。
武英柔知道武春在千佛殿等她,便找了個借口出去透氣,沙棠與桑葚陪伴左右,前去千佛殿見了武春。
武春等候已久,生的濃眉大眼,身上一股肅殺之氣,約莫九尺之高,他先是衝武英柔行了一禮,又雙眼如鷹的往後看了看,
“見過娘娘。娘娘身後可有尾巴?”
武英柔搖了搖頭。
武春警惕,沙棠是從府裡出去的,自然忠心可靠,可這個唇紅齒白的太監是怎麽個事?
“這位是?”緊緊盯著桑葚,從頭到腳,武春恨不得把人盯出個洞來。
桑葚行禮道:“奴才桑葚,如今為貴妃娘娘做事。將軍請放心。”
武春看著武英柔問:“信得過麽?”
“自然信得過。若信不過,又怎麽敢帶過來見兄長呢?”
武春心思沒那麽細膩,武英柔說信得過,便也就信了。
比起老奸巨猾的大哥武生,他還差得遠了。
武春還有要事在身,忙道:“長話短說,萬歲爺在行宮下榻,二十六日晚時,將會有一次刺殺行動。刺殺是假,嫁禍是真。那范照玉在京城也不安分,還敢派人來刺殺皇帝,這個罪可重了去了。到時候需得你好好配合。妹妹,你可得抓緊。”
“我知道了。”
“若還有事,我會托人來告知,或寫信給你,我們倆見面不大方便。若被萬歲爺疑心,可就不大好辦了。”
“嗯,我知道了。”
武春又多多囑咐了幾句,急匆匆的離開,身上的盔甲好似發著銀色的光。
皇帝還在大雄寶殿,天也越來越晚。
傳旨的太監來,今晚所以嬪妃將在方丈安排的的客房住下,喝素粥,吃齋飯。
穿的,換的,用的,包括一切洗漱用品,桑葚都一早叫人拿了來。
沙棠有個妹妹在杭州,與貴妃娘娘稟告後,便去見了妹妹,客房裡頭只剩桑葚伺候武英柔。
“奴才伺候娘娘歇息。”
桑葚彎了彎腰,看著坐在鏡前的武英柔,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為什麽,嗓子竟然乾澀的厲害。
小心嫻熟的拆了頭飾,方拿起羊角梳梳頭,武英柔便突然握住桑葚的手,那樣光滑的手腕,修長的手,男子骨節突出,女子可沒有。她愈發肯定桑葚的這個身份是假,便故意問:“聲音壓的這般細,像女孩似的,是害怕本宮吃了你嗎?”
第19章 南巡事變(二)
“娘娘恕罪!”
羊角梳砸在地上,桑葚忙跪了下來,額前沁出緊張的汗珠子。
武英柔低眉看了眼跪在冰涼地磚上的人,“瞧把你嚇得,起來吧。”
“是,娘娘。”
桑葚起身來,差點被袍子絆了跤,得虧沒一頭栽進貴妃娘娘懷裡去。那真就成了大不敬的罪。
武英柔將人撈了起來,拍了拍旁邊的椅子,“坐下與本宮說會話。”
桑葚點點頭,規規矩矩的在椅子上坐下,非常拘謹。娘娘身上似乎有梧桐花的香味,清清淺淺的,像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息,包裹著她,叫她很安心。
“你是同安時進的宮?”
“是的娘娘。”
“十三了?”
桑葚想了想,認真的說:“按照虛歲算的話,今年就十四了。”
武英柔點點頭,又問:“進宮這麽些年,沒想過回家去瞧一瞧?”
“奴才的家就在宮裡頭。”
其實她自個兒也不知道家在哪。
“這樣啊,倒是可憐。”武英柔又露出悲傷的神色。
她是可憐的,也是心疼的。誰知道她在宮裡這麽多年受了些什麽罪呢?
桑葚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她本就是孤兒,憑著一腔熱血在職場打出了一片天地來,身旁連個可傾訴的人都沒有,更別說是父母的疼愛了。沒成想來到了這,還是個孤苦伶仃的。
這就是命啊。
兩人說著說著夜就深了,武英柔掩嘴打了個哈欠,淚花隱隱約約。
桑葚瞧見,忙起身來,“奴才伺候娘娘歇息。”
三千青絲如瀑而下,輕拂過桑葚的鼻尖,癢癢的,差點打了個噴嚏。娘娘幾乎每日都用玫瑰花洗發,那烏黑的發像黑曜石般。
“對了,本宮再多嘴問一句,春榴那丫頭可瞧得上?要不要本宮成全你們這對鴛鴦?”
“娘娘您誤會了,奴才同春榴沒那層關系。奴才也沒那個打算,春榴姑娘或許也沒有。”
武英柔“哦”了聲,在榻上坐了下來。
桑葚膝行上前,脫下娘娘的鞋襪,脫衣裳的時候,桑葚不太敢動。平時這事都是沙棠來做的,她可是個太監,怎麽能脫娘娘的衣裳。不管她是女子也好,男子也罷,都要學會尊重別人,該看的也不能看,不該看的,就更不能看了。
“等什麽呢?”
武英柔皺了皺眉,幾分不悅。
桑葚忙道:“娘娘恕罪,奴才是奴才,是下賤的,是不配的。”
武英柔聽著桑葚這番話,心揪成了一團。
六福那賤奴,是巴不得想對她動手動腳,真以為她看不見那些小心思,小動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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