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看到那隻渾身雪白的貓兒,還有那雙如蔚藍海洋般的藍色瞳孔,是眼睛都直了,忙接來手中抱在懷裡,問順貴,“這麽漂亮,太后舍得給你?”
順貴笑嘻嘻的說:“不瞞乾爹,兒子把松雪伺候的好,太后才賞我的。”
她發現,順貴似乎也長個了,身體也結實了許多。這些日子她在苗興跟前學了點強身健體的拳法,沒之前脆弱了。大家都在一起成長著。
說話間,桑葚就將那封信拋之腦後了。
她這次回來帶了不少江南特產,給順貴分了些,太監宮女們也都有一份。就當是順個人情,日後說不定能幫的上。
還有這宮裡頭,她也呆不長久了。
只是她心裡記掛著娘娘,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在永壽宮當了幾日差,那邊言丙也催促起來,她得去東廠做事了。
終於選的一個娘娘心情頗好的日子,桑葚琢磨許久,才說話:“娘娘,奴才有一事,想同娘娘說。”
武英柔挑了挑眉,“何事?”
“奴才想去東廠做事,懇請娘娘同意。”桑葚說完就跪下了。
武英柔是真的生氣,緊蹙秀眉,“你當本宮這裡是菜市場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麽?還是本宮太過縱容你了,才讓你這般放肆?”
“奴才不敢。”
桑葚低著頭,不敢面對娘娘,更不敢去看娘娘的眼睛。
她知道這樣說,這樣的決定太過殘忍。可是,武家已經被皇帝盯上,覆滅不是現在,將是日後。為了長遠計劃,她不能只在宮裡頭做個太監。
她要手握權力,當握著權利的時候,才有說話的機會,才能有周旋的余地。
貴妃娘娘,不該被武家牽連,也不該被這深宮所吞噬。
不光是武英柔不答應,沙棠也不答應,“這是為什麽?怎麽要去東廠做事了?是娘娘這裡不夠好嗎?”
“娘娘待奴才很好,是奴才不夠好。”
現在的她確實沒有資格待在娘娘跟前做事,因為她無法幫到娘娘什麽,甚至還要事事都要讓娘娘為她出頭。
她隻覺殘忍。
憑什麽?
娘娘憑什麽?
在這樣一個封建王朝,封建帝王之下,主子比天大,奴才如草芥的日子裡,娘娘就是她的曙光。
沉默半晌,武英柔才說了話,“想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罷了,念在你伺候本宮盡心盡力,本宮就放你走。”
她的語氣多了幾分無奈。
她瞧的出來,她眼裡的野心。困在她這永壽宮,確實也謀不到什麽好前程。
桑葚問她,“娘娘,您的願望是什麽?”
“自由。”
武英柔仰起臉,和煦的光竟一點點在她臉上鋪開,她的脖頸是那樣白,白的像是剛落下的冬雪。
桑葚頷首,放在了心上,她從袖籠中取出準備已久的菩提子手串,這是桑葚從靈隱寺求的,但一直沒能有機會送給娘娘。
今日是告別,再不拿出來,或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本宮收著了。算你還有點良心。”武英柔撫摸著那顆顆菩提子,似乎是被人暖了許久的。她雖是笑著的,卻也心酸。
恐怕日後就見不著了。
……
再次踏入這裡,桑葚隻覺久別重逢。
六月的天正毒辣,東廠進進出出的人都是雙頰紅透,熱的。
牽馬的牽馬,乘轎的乘轎,永遠都是如此。
這也將是她以後的日子。
“來了。”
言丙在圈椅上靠著,抿著茶,抬眸瞧了眼桑葚。之前的青澀倒是褪去許多。
桑葚一拜,恭敬道:“見過言秉筆。”
放下茶杯,言丙低低“嗯”了聲,道:“在東廠這裡,任何人都沒有優待的權利,每個人,都是番子,每個人,什麽活都得乾。若在出任務的路上死了,還是沒有什麽優待,最多就是草席子一卷,找個地方埋了。你清不清楚?”
“奴才清楚,請大人放心。”
“很好。迷途知返。”
言丙心裡說,這小子還知道貴妃娘娘是攀不上的人。這一點很好。奴才怎麽可能攀的上主子。主子就是一架高山,怎麽翻都翻不過去,也永遠都不可能有那個機會。
“是。”
桑葚在東廠當起了番子,每天不是抓人就是用刑,不是用刑就是到處搜集情報,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
西廠那邊還是擅長搶功,六福如今正得勢,前些日子,朝廷捉拿江湖要犯,六福是見人就殺,不順眼殺,不痛快殺,擋路的也殺。遇著美貌的,囚禁玩弄過後也殺。
他的殺人如麻,心理變態,是西廠人都知道的。
西廠在皇上面前得勢,東廠也一點點追趕了上來。
桑葚與錦衣衛的兄弟出任務,前腳剛到,後腳六福帶著西廠的番子來了。
這家一共兩口人,年邁的老翁,十二的孫女。因有與江湖人士來往,而被盯上,所以派他們前來詢問。
六福進來不問青紅皂白,抽出刀就在那老翁肚子上捅了進去,等刀子從肚子裡抽出來的時候,已經被血浸透。
桑葚感到不可思議,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麽?
她急忙上前捂住老人流血的腹部,又趕忙請同僚幫忙止血,她用極冷的眼神看著六福質問:“你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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