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光心直口快,說這些也是無心,但余燼聽到這裡猛然扭過頭來,怔愣的看著方珩,直白的目光掃掠過她面容,然後隻插進她雙眸之中,無聲的詢問著。
方珩其實已經有挺久沒聽到過這個名字了。
她很快的抿了下唇,一抬頭,卻被小孩兒的目光刺的呼吸一滯。那種模糊的鈍痛,像是細小的神經節,爬過她每一寸心房,卷起千層浪。
但她在小孩兒的注視裡又很快的平複下來,她笑了笑,想要就此把這個問題回避過去。
但余燼卻不放過她。在她不給出正面回應之前,她沒有撤退的念頭。
她於是開口問:“方珩,你和尹澤辰分手了。”
看來避不過去了。
“……是。”
“為什麽?”
“……”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在面對余燼的時候,它尤其不好回答。
可楚光卻不這麽認為:“很多原因啦,你肯定不會懂的啦,我姐一個成年人都搞不清楚,她都難過了好久呢,你連這都不知道啊?”
“是,我不知道。”余燼答道,她又看向方珩:“是因為我麽?”
方珩心裡悠悠一歎,她的小孩子啊,終究是太敏感了。余燼的直覺從來都敏銳的可怕。
“怎麽可能是因為你啊……”楚光卻在一旁打岔。
“嗯,不是的。”
方珩克制住神情,甚至還衝著兩個小孩兒笑了下。
這個問題就在這裡被跳了過去,小光又開始說些別的什麽,但是方珩卻感到余燼似乎有點不同了。她經常看她,凝視她,用一種複雜的目光。
方珩決定暫避風頭,她轉身要回房間,在經過小孩兒的身邊時候,卻聽到她很輕的說了聲:
“方珩,你為什麽說謊。”
第069章 月考
方珩也不知道為什麽, 在余燼說完之後,她反而平和了。
等到楚光走了之後她才和余燼說:“可能是有一部分你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我和他不合適。”
余燼在女人這句話裡, 奇異的感受到了與之前全然不同的肯定語氣。
“其實我倒應該謝謝你的。”方珩笑了笑, 指尖點在余燼的眉心, 輕輕揉了揉:“余燼小朋友, 別總是皺著眉頭。”
“謝我?”余燼揪著的眉軟了下來, 再不能維持著聳起的形態。
“是,以前看不大清楚自己的心。”
方珩口吻裡帶著一種自嘲,她像是在和小孩兒講道理, 又像是在自語:“雖然老話說,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 能走到最後的人, 未必是多喜歡的人,多半只是合適的人, 兩兩搭夥在一起湊合著過。但比之這種將就,我好像更喜歡一個人, 大概是……太自我了。”
她露出思索的神色,像是在自我檢討, 又像是看到了余燼做錯的題目。
余燼有時候覺得, 其實每一次講題, 也許方珩思考的要比她更多。
她是慢慢感知到女人的睿智的。
方珩從來都是個很謙和內斂的人, 你會在和她接觸的一點一滴中,感受到她的聰慧、她的通透。她不像那些“半瓶子咣當”的人, 也許那些人也擁有相當的智慧,但一開口, 就帶著一種外顯的張揚,一種有如“公知”一般的優越感。
但方珩不是。可你又時候會時常驚異於她的獨特的分析,她的見解,她講題的時候不像是灌輸,反而像是一種分享。她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不自覺的感到著迷。
余燼怔怔的看著女人,她曾經對這個人有感激、有厭煩、有疏離、甚至有憎恨……但是沉澱之後,那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潮水般退去,剩下了難以自製的迷戀,和人與人之間,神秘而又強大的吸引力。
方珩沒看到小孩兒的眼神。
她的話說完了,自己又開始笑了。然後無奈的搖了下頭:
“哎,我怎麽和你這個小孩兒說這些啊……”
余燼其實很想問她,為什麽是一個人?你不是有我的麽?
但是恍惚中,她發現自己卻又在抗拒發問。
也許是不想聽到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又或許是不想方珩為難。
她其實很多時候都能感覺到,在自己向她提出一些疑問的時候,方珩總是一閃而過一種難過的神情。但也只有一瞬,然後會被她很快的壓將下去,替換成繾綣的笑容,像是和煦的春風。
余燼為這人的一切感到費解,卻又克制不住的著迷。
有一個小小的、小小的念頭在某處破土而出。
她想,除了自由,她以前從沒有很渴求過什麽,也從來都不曾擁有過什麽。
也許,這一次,她可以試一試。余燼心想。
於是晚上的時候,方珩慣常來給她檢查功課,可小孩兒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翻出習題冊。
“方珩,下周一我們月考。”
方珩沒什麽反應的“哦”了一聲,又走了兩步才突然意識到什麽,後知後覺的轉頭問小孩兒:
“你覺得緊張?”
她自己上學的時候沒有過這種經歷,考試對她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所以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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