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姐姐。”余燼繼續面無表情的糾正。
“哦哦!”有小孩兒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嘻嘻,姐姐好~”
方珩有時候就很迷惑,她的小孩子每天都頂著這麽一張板正拒人的撲克臉,到底是怎麽交到朋友的呢。
謎團。
*
現在學校裡,不像方珩上學的那時候,月考至少要等上一個星期才能出成績。
現在都是機器閱卷,判卷子的效率極高,機讀卡一掃,老師們抱著平板就把卷子批了,一天時間,成績排名都已經打印好發放到各班去了。
余燼迎來的是她的第一次月考,而方珩也迎來了她的第一個家長會。
方珩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機會參加“家長會”,還是作為一名“家長”的身份出席。
家長會的排位是按照學生在班級裡的座位定的,和自家孩子坐在一起。余燼之前沒有成績,身高又較比小她幾歲的小孩兒們高,坐在後排右邊靠門的地方。
方珩請了假直接從公司過來,她來的挺早,一到就看到小孩兒正趴在桌子上寫著什麽,她走過去,拍了下她後背:
“坐直,不然要近視了。”
余燼抬起頭,很罕見的,她這一次看到方珩卻沒有什麽興奮的神情,甚至有點蔫蔫的。方珩猜得到原因,她輕輕捏了捏小孩兒的後頸:
“沒事。”
余燼遞過來一張紙,紙上有個滿填的表格,排頭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哦,成績單。
方珩接過,掃了一眼,余燼成績果然並不理想,名次印在紙張的後半段。她掃了一眼各科目旁邊的數字,就把成績單擱下了。
余燼向旁邊挪了挪,拉過一張凳子。方珩坐好,問她:
“卷子有發下來麽?”
余燼點點頭,然後抽出了一個文件夾。
“老師講過了嗎?”
“嗯……”
“有還不太明白的嗎?”
余燼又“嗯”了一聲。
“我看一下。”
余燼伸手指了指幾個題目。然後方珩讀題、思考,然後開始給她講。
像是一個不會停歇的死循環。
家長們陸陸續續的進了門,教室裡的聲音頓時炸了起來,有的在訓斥自己家孩子為什麽考的這麽差,有的在和同座的人侃大山,還有的人緊擰著眉,在和周圍的人抱怨著自家孩子怎麽不懂事、不聽話、光知道玩……
只有方珩在認真審閱著孩子的卷子,然後幫小孩兒分析梳理。
於是女人的身影就和周圍人顯得格格不入,班主任劉強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角落裡靠門位置的女人。她比所有來者都要年輕,有著姣好的面容,側臉頰頜線分明,風衣西褲皮靴,纖細筆直的腿露出一截腳踝。
這人是誰?家長的話,他不會不認識。
哦,是新來的同學,那個叫余燼的女生的家人。
劉強看了那個方向好一會兒,就連在之後開講時,也經常不自覺的把目光瞥向角落那個位置。
方珩講了一會兒,再後來,人聲變得越來越大,她漸漸有些講不下去了。旁邊坐的近的人湊過來,是個中年女人,化著有點誇張的裝,就像是舞台上的禮儀小姐。
她其實注意了方珩有一會兒了,也聽到方珩在給余燼講題,聽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直到方珩停下來,女人才抓住機會開口問:
“哎,妹妹啊,你著……還能給孩子輔導啊……”
“啊。”方珩臉上掛了下笑,抬頭應了一聲。
“哎,你們這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啊!你說說,這像我們這種,嗨,這題自己都看不懂了,更沒法兒給小孩兒講啊!哎……你說是不是,這都多少年前學過的玩意兒了……早忘乾淨了……”
“是。”方珩又是客氣的掛了下嘴角。
見方珩沒什麽深聊的意思,女人瞥見了一旁擰著眉還在思索剛剛方珩講解的余燼。
“哎,你家孩兒叫什麽名字啊?這次考了多少分兒啊?”
“啊,叫余燼。”方珩笑容淡了些,答的客氣卻疏離。
“謔,你就是余燼啊?哎……小丫頭長得還挺俊的啊,挺好挺好……”女人生硬的誇讚了一番,又把頭轉回方珩:“原來你家小孩兒,就是我兒說的他們班新轉來的那個啊……”
“啊,是。”
女人自顧自的抓起手邊的成績單,自言自語,“哎……我看看你孩兒在班裡排第幾啊她……”
方珩察覺到,坐在旁邊的小孩兒有些不自然的動了下身子。
她伸出手,在桌子下輕輕的握住了小孩兒的手,然後輕輕的捏了兩下,像是在安慰,余燼頓時就不再動了。
女人看了半天,才在後幾排裡面發現了余燼的名字——她一開始還在前面找她來著呢。一見到余燼倒數,女人頓時像是吃了好大的瓜,眼睛都亮了:
她不看方珩,反而是看著余燼:“哎,你怎麽才考了這麽點兒分兒啊,哎……姑娘啊,你說你這不是給你姐姐掉價兒嗎?我兒比你分高我都覺得丟人不願意過來呢我……誒呀,你說說你是不是沒好好聽課,不愛寫作業啊?你這還沒我兒考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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