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取下面具,女子色若春曉,清媚無雙,一雙略長的桃花眼濃黑濕潤,壓低眉目時卻又威嚴異常。
陸雲眠端坐於大殿之上,奴隸舉著燴食的小鼎進來。
祭司殿大長老道:“請首領進祭食。”
陸雲眠嗅到那股腥味,腸胃條件反射地痙攣,在長老的注視下,她才舉起筷子勉強吃了一口。
在人走後,陸雲眠立馬便將食物吐出。
那根本不能算食物。
那是剛才被放在祭台上的祭品。
每年祭祀之時,陸雲眠總要消瘦幾斤下去,這是巫族傳統,到她這兒她不喜歡,想要取消,卻被祭司殿反對。
過了許久,陸雲眠仍能在大殿中聞到那股腥味。
褪去華服羽衣,陸雲眠從大殿後溜出,月色朦朧,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關押那姒族女子的地方。
劍下挑開的一眼,火光月色交錯,星光眸光流轉。
陸雲眠想那女子的確生了一雙很靈秀的眼睛。
女子手腳都鎖鏈束縛住,身旁一株姣白梨花,女子容貌似也如梨花般嬌媚無瑕。
薑瓔百無聊賴,正想辦法能不能偷跑出去找陸雲眠,誰知一回頭就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她想喚人,但張了張口,什麽聲音也沒發出,沒奈何,薑瓔一彎眼眸,朝來人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陸雲眠疑心那女子是看到了什麽旁的人才那麽高興,可周圍並無其他的人。
空氣中飄散著淺淡的花香,好像能驅散所有令人作嘔的東西。
看著對自己笑得眉眼彎彎的女子,陸雲眠陰鬱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
第47章 首領
關押薑瓔的偏殿四處盡是殘垣頹壁,圍牆久年失修,哪裡都是一副淒慘破敗的感覺。
陸雲眠在院外見那姒族女子對著自己笑,不僅有幾分好奇,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就好像她們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陸雲眠問:“你叫什麽名字?”
薑瓔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嗓子,接著又擺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不能說話。
陸雲眠瞧著那笑容,一怔。
這姒族女子難道不知自己的處境嗎。
如果不是祭司殿的佔卜結果暫且救了她一命,她今夜就會被烹於大鼎中殺掉祭神。
陸雲眠想問問她為何要笑,繼而又想起薑瓔不會說話,便也沒問。
寂靜的夜裡,不知誰的肚子因為饑餓而悄悄叫了一聲。
薑瓔本能地低頭去看自己的,發現不是自己的肚子在叫,而是陸雲眠的。
陸雲眠顯是習慣了這樣的狀態,神色冷淡,什麽都沒說。
薑瓔不能說話,便用現在少得可憐的信息推測陸雲眠的身份。
陸雲眠褪下了華服羽冠,衣著不算多麽華麗,至少比薑瓔先前看見大祭司和首領穿的衣服要樸素很多。
而且深夜還在宮中行走,經常連飯都吃不飽,想必身份不會太高。
這麽想著,薑瓔就狠狠憐愛了,看向陸雲眠的眼神也愈發柔軟。
察覺到薑瓔目光,陸雲眠愕然,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姒族女子的眼神是在......可憐她?
一個祭品,居然同情她。
陸雲眠有些想笑,可是看著薑瓔的目光如此認真,她竟沒有覺得厭煩。
“我是很餓。”陸雲眠淡道,“那些老東西給的食物實在惡心,我吃不下去。”
她才登基的時候便想取消人牲,但祭司殿不同意,說她這樣不敬神明的君主,死後是要受烈火之刑的。
每日處理政務的是她,開疆拓土的是她,怎麽到頭來就成了一切仰賴神明護佑了。
“我看,連祭司殿也一並取消好了。”
年少氣盛的君王在祭司殿冷冷說出這句後拂袖而去。
首領一心想抹去祭司殿的存在,祭司殿則說陸雲眠不得神明認可,不會得到庇護。
被斷言不得神明庇佑的首領在巫族歷史上一貫沒有什麽好下場。
這些年祭司殿和首領的關系異常僵化,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陸雲眠冷笑:“遲早把這些神神叨叨的老東西都殺了。”
從薑瓔視角聽起來,便是陸雲眠穿過來後不單身份不高甚至還有可能被職場霸凌了。
只是她現在沒有修為,沒有身份,把人都殺了這句話恐怕短期內難以實現。
為了安慰陸雲眠,薑瓔吃力地抬起手上叮叮當當的鎖鏈,摘了一枝梨花給陸雲眠。
一束梨花枝姣白如雪,隔著矮牆遞過來。
陸雲眠一楞,下意識接過梨花枝,指尖在梨枝上摩挲了一下。
“......走了。”陸雲眠捏著梨花枝道。
薑瓔點點頭,目光殷切溫柔。
快回去吧,說不定一會兒回去晚了又要被霸凌了。
那束梨花枝被陸雲眠隨意插在寢殿花瓶中,她向來覺少,一夜只能睡一兩個時辰,最近祭祀更是如此。
陸雲眠翻了個身,忽然嗅到一股淺淡的幽香。
梨花倚瓶而立,潔白柔軟,無端想起姒族女子柔潤的眼眸,躁意莫名拂平了些許,漸漸地生出些困意來。
第二天起來時那花瓶裡的梨花枝卻不見了,將它取而代之的是宮廷花園中更為精美珍貴的花。
見陸雲眠盯著花瓶看,伺候的宮人詫異,原以為是底下人不懂規矩,那般粗劣的花枝怎能放在首領殿中,她便叫人丟了出去,如今看來不是這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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