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夫人來了!”
一時眾人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紛紛朝青衣女子讓開了一條道。
說起來這還是薑瓔第一次見青夫人正臉,一瞧卻楞住了。
青夫人纖眉細目,含笑淺淺,五官清婉精致,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就是就是不知為何,和陸雲眠長得怪像的。
薑瓔回想著初次在記憶碎片中看到陸雲眠她娘親,的確是個大美人,只是歲月變遷,容貌多少有所不同。
如今一見,卻是能合上個七七八八。
青夫人,陸清音。
薑峰滿懷希冀地看向陸清音:“阿音!”
誰知青夫人連個余光都沒丟給他,薑峰從未見過這樣冷厲的妻子,不禁錯愕。
傳聞青夫人修為高深,極擅幻術。
說不好從頭到尾的鶼鰈情深都是青夫人給他造的一場幻術。
想著薑峰每日抱著個幻影溫存薑瓔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願賭服輸,既然應下了比試,就要守諾。”青夫人微笑道,“各位長老都在場聽明白,看清楚了。”
“難道要人笑話我們是那背信棄義的人家不成。”
沒想到青夫人不幫著自己夫君說話,反而幫一個沒甚關系的後輩,這回不僅是薑峰,就連諸位長老都懵了。
“夫君累了,帶他下去休息吧。”青夫人語調溫柔,差使下人時也似在商量一般。
可她身旁的下人毫不猶豫就去拖薑峰,絲毫不顧及家主的顏面。
“瓔姑娘既然是前家主的的女兒,年紀輕輕修為也好,或許我家再出一位化神也並非難事。”
青夫人朝薑瓔奉上家主令,柔柔朝施禮道:“我願奉您為家主。”
“阿音!你不能這麽對我,阿音!”薑峰掙扎不過,只能被“扶”著回去休息。
薑瓔回禮,青夫人一笑,用她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小薑姑娘果然沒讓我失望。”
說完她卻猛地一怔。
青夫人是幻術大家,她想要看到陸雲眠並不難。
兩相對望,陸雲眠歪頭看了會兒,薄唇緩緩勾出抹笑,喚道:“娘親?”
青夫人,或說是陸清音很快回神,亦微笑著喚道:
“眠兒。”
原本母女相認挺好一件事,就是娘倆看起來不大熟,弄得薑瓔這個旁觀的人反倒尷尬起來。
兩人似乎也沒有要痛哭流涕你我母女分別幾十年終得相見的意思。
青夫人微笑道:“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吧。”
薑瓔不知她指的是誰,陸雲眠不置可否,已先一步站到了薑瓔身側,意味要見她就得帶上薑瓔。
“小薑姑娘,眠兒很喜歡你呢。”青夫人笑著調侃道。
謝謝,病嬌的愛確實很沉重。
花廳溪竹,香煙嫋嫋。
青夫人親自烹好了茶遞給了薑瓔和陸雲眠。
半晌,她才道:“這些年,你在東山神宗過得好麽。”
看起來不像完全不知道陸雲眠消息的樣子。
陸雲眠笑了笑,道:“很好。”
她向來記不大住以前的事,可現在有薑瓔,故而她覺得很好。
青夫人點頭,目光慈愛:“那便好。”
母女倆對彼此的記憶都十分模糊,可畢竟身上流著的血液是一樣的。
都是如出一轍的瘋子。
誰都不可能會為對方改變,在不影響自己目的作為前提,倆人可以扮演世俗中一對久別重逢的母女。
當對方攔路之時也可以毫不留情的拔劍相向。
青夫人出身名門,天資卓絕,原本拿的是完美人生的劇本。
直至生下陸雲眠不久後,她覺醒成了蝶鬼。
她看見了血月,聽見了聲音。
很多和她一樣的族人在這道聲音的影響下變成隻知殺戮的瘋子。
但陸清音和他們不一樣。
她於殺戮中反思,為何總是她們被喊打喊殺,遭人唾棄。
是因為成見。
修士的成見讓蝶鬼成為一個見不得光的存在,覺醒的人都畏懼自己被人發現是蝶鬼。
因為畏懼,所以才會被聲音所挑動,造下諸多殺孽。
其實只要修士消失,那麽蝶鬼原本可以活在這世間的陽光下,無所憂自然無所怖。
真是蝶鬼罪大惡極麽,那麽被視作正道的修士又在裡面扮演了什麽角色。
為了追尋理想,幫助這世上的所有族人。
這是陸清音的道。
至於陸雲眠是否被關至閣樓中數年,是否險些葬身火海,是否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她不在乎。
連她自己都可以奉道而死,勝利總是需要犧牲的,不是嗎。
陸清音的眼中沒有苦海,只是悲憫。
即使她的悲憫需要天下修士的命去換,她也在所不惜。
陸雲眠的指節在白玉杯壁上叩了叩,道:“你要做什麽我不管你,我只要薑瓔。”
青夫人含笑道:“為娘很想答應你,只是我不敢保證覆巢之下有無完卵。”
“是麽,”陸雲眠歪頭,冶麗的眉間浮上一絲戾氣,“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如何?”
青夫人一笑,笑容柔和寵溺,像是在看一個幼稚天真的孩子:“你可以一試。”
氣氛驟然劍拔弩張,薑瓔按住陸雲眠:“說什麽呢,我不是好好在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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