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瓔笑了笑,又像一開始那樣蹲在她面前,用著溫柔樂觀的口吻:
“陸大小姐,上來吧。”
迷霧漸漸散去,白日似永無盡頭。
只是趕路時薑瓔沒有再說話,腳步虛浮,禦風也越來越慢。
有時陸雲眠聽見薑瓔忍不住地抽氣,像是正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又走了數裡,薑瓔終於看見了山間的梯田和木屋。
雖還在幻境裡,但看上去總算不那麽危機四伏。
強行提升來的修為如指縫的沙一般,流走得飛快,而且薑瓔在明顯地感覺到副作用正在起效。
她想把陸雲眠放到路邊休息一下,結果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前一撲便再也起不來。
“薑瓔!”
陸雲眠翻身從薑瓔身上下來,蹙眉去探她的呼吸和心跳。
聽她心跳和呼吸都還在,這才略松了口氣。
陸雲眠伸手去探她的額頭,皺眉:“這是怎麽了。”
其實薑瓔也很想回應一下陸雲眠。
她看著已經昏了好一會兒了,實際還清醒著。
太疼了。
親娘,原來提升修為的副作用這麽疼。
從四肢百骸到五髒六腑沒有一寸是不疼的,她睜不開眼,說不了話,就連動一動手指頭都是莫大的折磨。
都這麽疼了,她的意識居然還清醒著,不如昏過去算了。
薑瓔感覺她的頭被人放在臂彎中抱到了懷裡,陸雲眠朝一個向她們走近的人喊道:
“這位姑娘!”
據前兩次的情況,陸雲眠推斷竊脂化的是五行幻術。
墨江為水,甲衛為金。
雖還不知這個村莊會是什麽,然凡有陣幻之術必有破解之法。
陸雲眠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薑瓔,將她抱緊,決定先入陣一試。
疼得死去活來時,薑瓔想到一個作弊方法:“系統,我現在可以用記憶碎片嗎”
“可以,宿主稍等。”
第二塊記憶碎片融入她的腦海中,薑瓔的意識頓時有些昏沉,湧來一陣連疼痛也無法抵擋的睡意。
睜眼時,薑瓔看見了一片大火。
她感受不到火焰那灼熱的溫度,可高漲的滔天火勢還是使得她往後退了幾步,更無暇去分析是天災還是人禍,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
薑瓔抬頭去望,月上中天,清輝像是最無情的雪,撒滿了整個院落。
周圍的哭嚎和風火聲似也可以被掩埋在其中。
所有人都在慌忙逃離火海,被火燒得搖搖欲墜的閣樓卻無人問津。
陸雲眠,陸雲眠。
她還在閣樓裡!
明知陸雲眠不會有事,薑瓔還是拔腿就向閣樓奔去。
薑瓔趕到時火舌已經席卷了上來,那唯一供人上下樓的擋板被上了鎖,她好不容易才在彌漫的煙氣中找到陸雲眠。
她蜷縮在角落,一直在咳,衣服比上次更短了些,手腳都有被火燙得焦爛的傷口。
幽潤漆黑的雙目帶著小獸般的警覺,可仍靜靜的,從沒有想過要哭喊求助。
是因為知道自己哭了也沒有人管嗎。
她不會有事,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讓她攻略,薑瓔一遍遍給自己洗腦,想促使自己成為一個冷靜的旁觀者。
可她沒法不去看陸雲眠的那雙眼睛。
若是她哭一哭,鬧一鬧,薑瓔或許還覺得心裡沒有那麽堵得慌。
可她偏偏什麽都沒有做,只是將頭貼近自己緊攥著的左手,輕輕蹭了蹭。
薑瓔急得四處亂轉,一會兒在閣樓中來回踱步,一會兒跑到外面看看有沒有人注意到閣樓。
在院外尋人時,忽的,薑瓔聽到一聲細微地斷裂之聲。
薑瓔不可置信地回望,看見偌大的閣樓瞬間從火海中坍塌,濺起了漫天的塵灰。
她還活著嗎,這能活嗎?
薑瓔很難相信一個弱小的孩子能在這樣的災禍中存活下來。
良久之後,有人抱著小陸雲眠從火海中走了出來。
女子穿著黑色勁裝,上半張臉覆著個精美的銀蝶面具。
女子抱著小陸雲眠從薑瓔身旁走過。
薑瓔聽見自己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回去的聲音。
陸雲眠一張小臉被煙熏得黑一塊白一塊,借著火光,薑瓔發現她的身體比上次見到她時還要虛弱。
陸雲眠小小的身體有很多處燒傷,唯有她一直攥在懷中的左手被她保護得很好。
如果猜得不錯,應該是上次她贈與陸雲眠的那朵桃花,即使燒傷自己,她也要像那樣偏執地不肯放手。
*
薑瓔病得突然。
身上打著寒顫,額頭卻滾燙,口中還在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
收留她們的人勉強給收拾了一間房出來,只有一張床,也就是在沒有破陣之前兩人得同床而臥。
“好冷。”薑瓔還是沒有醒,冷汗沾濕了她的眉眼,一直在喊著冷。
陸雲眠去摸薑瓔的手,卻反被她抓住。
不曉得是不是痛很了,還是睡著的人沒有知覺,薑瓔手上的力度大得驚人。
陸雲眠白皙的手背立刻被抓出了幾道猙獰的血痕,陸雲眠沒有抽回去,反而更往前送了些。
薑瓔不知情況,有了發泄的途徑,下手是一點沒留情面。
陸雲眠一怔,愉悅地彎著眸,一面把手遞過去任由她胡作非為,一面不自覺地去貼近薑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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