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嫵下意識上前，伸手接住了從空中墜落的季泠月，緊張道：“阿月?”

　　季泠月悶咳著拭去唇角血跡，一邊從她懷裡站起，一邊低聲道：“試出來了，能殺。”

　　這時，藍止川卻啞聲笑了起來，眾妖一愣，齊齊看向他，卻見他抬起右手，掌心逐漸幻化出一把鑲嵌著藍色寶石的銀色長劍。

　　藍嫵睜大眼睛，喃喃道：“海王劍。”

　　季泠月下意識問：“那是什麽?”

　　藍鳶靠了過來，警惕道：“相傳在千萬年前，曾有一條神龍從天墜落，屠殺海族、無惡不作，海族走投無路之時，一個名為藍音的鮫人孤身斬殺惡龍，一統四海，成為了第一任海皇。從那以後，眾海族以鮫人為尊，海皇之位，也世代傳承於鮫人。”

　　“這與海王劍有什麽關系?”

　　“海王劍，就是先祖斬殺神龍的佩劍。”藍嫵壓低聲音，神情嚴肅起來：“但如今，它已經不僅僅是把武器，而是皇權的象征，王劍出，則皇位移。”

　　果然，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藍止川以雙手托起長劍，高聲道：“既然諸位不再信服於我，我這海皇，當不當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但，藍鳶與藍嫵欺師滅祖，意圖弑父，大逆不道，不為天理所容，更不配成為下一任海皇！既然如此，今日，我就要打破鮫人為尊的規矩！”

　　藍鳶一怔，忽然意識到什麽，愕然地看向他。

　　男人唇角噙著一抹笑，一字一句道：“不管是誰，只要殺了藍嫵，我便自願將海王劍贈與他，不管他是什麽身份，都會成為新的四海之王！”

　　第146章 入海

　　“既然如此，我們為何不直接殺了你?”

　　江鸞站在江兮身前，警惕道：“這樣的話，不管王劍歸誰，都更令人心服口服。”

　　藍止川哼道：“你們殺得了我嗎?”

　　他環視四周，目光落到一個個面露猶豫的鮫人臉上，一字一句道：“還是說，你們要徹底抹去我守護四海數百年的功勞，一點舊情也不念?”

　　話音落下，對上他視線的海族抖了下，倉皇移開眼睛，藍止川冷笑一聲，轉過頭，看向一直作壁上觀的鯨族與鯊族族長：“景池，你曾發過誓，不管發生什麽都會效忠於我，這句話難道作廢了嗎?”

　　名為景池的女人一怔，猶豫道：“……陛下曾於海淵救下我的女兒，陛下的恩情，我一輩子都記的。”

　　藍鳶頓感不妙，驚訝道：“景姨！”

　　景池避開她的視線：“鳶兒，很抱歉，但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

　　“你……”藍鳶攥緊拳，澀聲道：“可藍嫵也是和景嵐一同長大的玩伴啊，你現在是要殺她的朋友嗎?”

　　景池抿緊唇，撇頭不語。

　　無言的寂靜中，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藍止川唇角微勾，看向坐在最外的男人。

　　“刹琅。”

　　鯊族老族長日落西山，刹琅鬥下自己的兄長後，雖名為少族長，但其實已掌控了族中大權，這些消息，藍止川早就掌握得一清二楚。

　　他慢悠悠往下走了一步，仿佛面臨的並不是生死之境，而是稀松平常的普通會談：“若說四海中誰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大家都會選你，刹琅，你一向銳意進取，富有雄心壯志，難道不想要這把劍嗎?”

　　刹琅摩挲著手中茶盞，沉聲道：“陛下，非是我不願幫你，可你要殺的，是……”

　　藍止川驀地笑了聲：“原來如此，是我疏忽了。”他又往下走了一步，搖著腦袋道：“你倒是個癡情兒，這種時候仍念著藍嫵，可我那寶貝女兒……對你有心嗎?”

　　藍嫵怔了下，死死盯著他，果然，藍止川玩味道：“你可想過，若你幫藍嫵殺我，事成後，藍嫵勢頭更盛，更不會看你一眼，但若你站到我這邊，我可以不要她的命，”他眯起眼，輕柔地吐出蛇蠍般惡毒的話語：“我會把她給你，到時候，皇位是你的，藍嫵也是你的，難道不好嗎?”

　　說話間，他已站到了大殿中，蔓延而出的磅礴妖力也沉甸甸壓在眾妖身上，藍止川面帶微笑，背過手道：“到底是殺我容易，還是擒獲藍嫵容易，應該沒有人想不通吧?”

　　忽然，一個聲音從妖群中響起：“陛下說話算數嗎?”

　　“當然，”藍止川昂首道：“我向海神起誓，方才所說的一切，如有違背，我不得好死！”

　　寂靜一瞬後，刹琅站了起來，遙遙喚道：“藍嫵。”

　　藍嫵蹙眉看向他，面若冰霜。

　　“只要你需要，我就會幫你。”

　　藍嫵默了會兒：“代價呢?”

　　刹琅伸出手：“到我這邊來。”

　　季泠月長睫一顫，不自覺繃起身體，那種久遠的、令人喘不上氣的暈眩感忽然湧上心頭。

　　她頭疼地閉上眼，抬起右手，想要去抓藍嫵，卻又僵在半空。

　　不，你不該這樣做……

　　這種時候，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助力，就算藍嫵答應了，也是權宜之計。

　　是委曲求全，只是委曲求全，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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