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見二人盡管面色疲憊卻滿臉幸福,也真心替她們感到高興。
又過了兩日,昏迷的鹿裡正醒了過來,但因為傷勢過重,她的神志一直並不清醒,隻記得自己上山前的事情。
至於怎麽上的山,在山上發生了什麽,又是為什麽掉下山坡,都已經記不起來。
這期間二房的人來看望過一次,鹿笙與祁枕書二人見他們面上坦然,又話裡話外提起要回到酒坊的事,便推測此次鹿裡正的意外,應是與他們無多大關系。
果然,第二日羽翎從一隻麻雀妹妹的口中了解到,在鹿裡正之前是有一個高大的男子去了墓地,但它只是碰巧飛過那裡,並沒有看到後來發生的事。
而且那個男子它不認識,並不是鹿兒莊的人。
這樣一來,鹿笙又不禁有些懷疑,要不是鹿兒莊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姑婆遇險是因為偶然遇到了什麽不該看的事情?
還是那人本就是為了故意殺害她而來?那他殺害姑婆又是為了什麽?
又或者是她們想多了,姑婆滾下山坡本就是一場意外。
“如果凶手是為了殺害姑婆,那姑婆如今無事,他會不會再次行凶?”鹿笙擔憂地問道。
祁枕書搖搖頭,“凶手要是想殺害姑婆,當日夜裡就會再回來行凶,何必要等到她醒來。”
鹿笙又將自己的疑惑與祁枕書說了說,祁枕書也無法確認到底是何緣由,二人便商量著還是先瞞著鹿華林等人,等卓渝從青州府回來,與她說說再做打算。
月明星稀,銀光皎皎如水從天空傾瀉而下,為大地鋪灑上一層潔白的玉華光色。
鹿笙哄著糖糖睡後,來到了書房。
篤、篤、篤。
祁枕書抬頭看到她,便停下手中的筆,與她問道:“有事尋我?”
“嗯。”
鹿笙走過去,余光瞧見桌上的紙張,紙上寫的是一篇關於藩王制度利弊分析及整頓的《治安策》。
見微知著,居安而思危,猶當嘗嘗警備於心,寧備而無用,也不可放任為之,然則不測之禍必生於此。
削藩勢在必行,但不可急功而失利,引兵變而損百姓。
短短兩行字,讓鹿笙看到了祁枕書的政治才略和理想抱負。
也讓鹿笙對她有了新的了解。
她一直以為祁枕書讀書考科舉,大部分原因是為了完成鹿華誠的遺願,遵守自己的約定而已。
鹿笙會有這感覺,實在是因為祁枕書這人太過清冷淡然。自從她穿越而來,除了頭一天看到了憤怒的祁枕書,她就再未見過這人有情緒特別起伏的時候。
就像科舉這件事,鹿笙來之後也看到過書肆有大量售賣《經史子集文選》《考卷約選》等輔導練習冊,但她從不曾看祁枕書買過。
上次與鹿箏交談,祁枕書也沒表現出對於科舉的極度熱忱,反而是鹿箏勸著她一定要把握時機不要因雜事而耽誤去白鶴書院進學。
直到看到今天這篇策論,鹿笙才知道這人超脫淡雅之下,是滿懷家國的政治抱負。
想到這,鹿笙心裡輕松了不少。
這樣想來,她接下來要說的事,多半也是合祁枕書意的。
“是有一事想與你商量。”鹿笙看著她,語氣柔和,“我想去北街買一間帶後宅的鋪子。”
“買鋪子?”
“對,現在天氣越來越冷,每日站在街上賣酒一是比較冷,二來每天來來回回也不太方便。”
“現在酒坊雖然只有米酒和五糧酒,但往後還是需要多釀造一些不同的種類,或者釀造一些更受酒樓喜愛的酒品。”
後面的話鹿笙沒全部說完,但祁枕書一點就通,立刻知曉了她的意思。
光靠在碼頭擺攤只能賣低價的糧食酒,利潤也相對不高,想要掙更多的錢,進一步提升鹿家酒坊的名氣,就要再釀造一些符合文人雅士及富貴人家愛喝的酒品,將酒賣到更高端的酒樓。
這樣的話擁有一間獨立的鋪面就是必不可少的門面。
“可是去看過鋪子了?”
祁枕書想,鹿笙既然已經有了打算,那應該已經是看過鋪子的了。
“只是問了問價格,小一些的大概在四百兩左右,具體的我還沒看。”鹿笙笑著看向她,“畢竟是買宅子這麽大的事,肯定還是要與你商量過後才能做決定不是?”
祁枕書眸光頓了頓,心中升起一抹難言的情緒,有意外,又覺得很是正常。
如今的鹿笙並不嬌蠻也不任性,聽得進別人的勸解,凡事會為家中考慮,做事也會與她商量。
鹿笙坦然而真誠,只有一點除外。
她的真實身份。
經過多日的相處,祁枕書已能斷定那日從北街的牙行回來後,眼前的這個人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鹿笙。
但祁枕書猜不到她的來歷,以鹿笙的言行舉止推測,祁枕書懷疑她並非是西涼人,甚至並非來自周邊的任何一個國家。
越是神秘,越是讓人有無盡的好奇。
祁枕書有時很想直接問一問她,她到底是誰,又為何會變成鹿笙?原來的鹿笙又去了何處?是否還會回來?
但心底裡又莫名的不想讓自己去問她。
變的人是鹿笙,應該與自己坦誠的人,不也應該是她嗎?
“那我們明天一起去看看鋪子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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